r> 她这话虽说得漂亮,却不能安抚妖心。妖修既能得道,趋利避害已是本能,客栈先是天骄莅临,又见了血腥,谨慎的妖怪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只待江鹭起与谢云拂一个点头,便要离开客栈。 江鹭起:“既然不是妖物所为,自然与诸位无关。” 妖修得了赦令,半刻不敢多呆。 客栈空了一半,廊头木窗半开,吹进的风,莫名森然。 七角受惊化回了原形,根下的裤子又变成了湿淋淋的一团,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尿骚,野狐憋着满肚子气,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巴掌,牵着魂不守舍的芭蕉精下得楼去。 徒留四人,面面相觑。 . 谢云拂开门见山,望向了云镜里:“你是拾灵?” 云镜里心中直道厉害,面上却不显露出来。 江鹭起听了这话,双眉蓦然一拧,率尔便要拔出剑来。 客房中的血迹,门上的符篆,凶手是谁昭然若揭。 谢之拂压住他的手,“不要妄下定论。” 江鹭起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彼时已经没了好脸色,出言讥讽道:“果然姓谢的都是一个德行,瞻前顾后,妇人之仁。” 他满脸不情不愿,剑却听话地收了回去。 夜歌府主无后,江谢两氏之间暗潮汹涌多年,江鹭起装了一路的温文尔雅,还要与谢云拂扮得兄友弟恭,一定装得很辛苦。 云镜里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又与应雪时对了个眼色,二人还没遁走成功,谢之拂又开了口:“这客栈极其诡异,邪祟极擅隐匿行踪,还望姑娘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云镜里脚步一顿,回头讨价还价:“帮了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江鹭起财大气粗:“我给你三百功德。” 谢云拂面露疑色,江鹭起道:“早日了结此事,我就能与你少共事一日,再多看几天你这张脸,我就要吐了。” 谢云拂一脸生人勿进,行事作派却温雅有余,最令人难以忽视的,是他周身的威压。 江鹭起出言不逊,谢云拂默然以对。 不得不说,他的脾气顶好。 云镜里略作思量:“成交。” . 阖上房门,鼻尖似乎依旧萦绕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腥味。 敌明我暗,云镜里既然决意要与江鹭起他们联手,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云镜里取了一盏灯来,烛光忽明忽暗。 兰玠坐在桌角晃动着短短的纸腿,云镜里正聚精会神地低头画符,哑巴了半晌的应雪时终于开了尊口。 说出的话,却不大好听。 他说:“这三百功德,你拿不到手。” 云镜里眉毛一挑,不自觉停住了笔,墨点落在符纸上,符文变得漆黑,一纸灵符就此作废。 心烦意乱油然而生,云镜里索性将笔一撂,将灵符揉了个纸团丢给兰玠玩儿。 她道:“应雪时,你觉得我打不过那只邪祟?” 应雪时弹了下倒置在桌上的茶杯,听着清脆的声响,说道:“你不觉得,这间客栈大有问题吗?” “当然觉得。”云镜里未经思索,脱口便道。 从迈进客栈伊始,除了野狐掌柜与芭蕉精,再也没有谁都注意到应雪时的存在,甚至包括夜歌仙府派来的两位天骄。 这里所有的客人,仿佛都是行尸走肉,只会按部就班地去做某些事,去说某些话。 方才江鹭起听到“拾灵”二字草率拔剑的行为更是古怪非常,仙家子弟生性再为鲁莽,人命当前,也不会如此轻率行事。 更何况,他姓江。 他是夜歌新一代中,唯一能与谢云拂抗衡一二的江氏希望。 谁都可以蠢笨不堪,江鹭起却绝不可能是明珠中混入的鱼目。 最令人起疑的是,这间客栈太过突兀了。方圆百里杳无人迹,它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破绽。 云镜里收敛神思,又说:“可我没有功德,过不了夜歌仙府。到时被修士拦下了,你带我飞过去吗?” 应雪时认真思考了下,“倒也不是不行。我们被仙府子弟万箭穿心,也能做一对生死鸳鸯。不过到了阴曹里,葛东来保不齐要找你打架呢。” “我不会和你死在一起的,要死也是你先死。” 云镜里将画好的灵符收好,对应雪时莞尔。 应雪时也跟着她笑:“我舍不得死。我要陪你一起看看,这客栈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