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兰玠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转身跳起来吹灭了蜡烛。 “什么死不死的,还不如闷头睡觉呢。” 应雪时话里藏笑:“你瞧,忠言逆耳,越是实话,他越不乐意听。” . 一夜无梦,云镜里与应雪时下得楼来,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客栈中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果然没了大半。 云镜里略作思忖,坐得距客栈外的茶摊近了一点。 七角招呼完别的客人,走过来沏茶。 客栈内有茶,客栈外有茶摊。 云镜里意有所指的瞧了瞧茶摊,问七角:“芭蕉精,别人抢生意都抢到门口来了,你也不赶赶么?” 七角还没说什么,野狐掌柜却先插|进话来:“世人都道积善成德,你这姑娘顶好的容貌,怎么偏偏长了一颗这么狠的心?他孤苦伶仃,可怜至此,若是赶他走,不是断了他的活路吗?” 她似有若无地瞟向应雪时,还不忘添上一句:“我一个妖怪都比你心善。” 七角最怕听她唠叨,无奈地摇摇头,提起茶壶到别处忙活去了。 “你只听说过积善成德,有没有听说过‘人不可貌相’?”云镜里笑吟吟道。 野狐掌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只能朝布帘撒气,恨恨将它一抖,道:“什么东西!” 云镜里假意听不懂掌柜的指桑骂槐,眼看着她的媚眼又抛给了应雪时这个瞎子看,气急败坏地走开后,才思虑深沉地端详起了应雪时的脸。 应雪时眼观鼻、鼻观心地闭目养神,脊背却挺得愈发直了。 . “听说姑娘是拾灵。” 眼前光影一暗,云镜里右手边立了一个人。 这人来得不是时候,云镜里有些不悦。 她微微偏头,见来人约莫而立之年,破衫一袭,面容憔悴疲惫,皱纹如刀刻斧凿般堆在眼角,不难看出他经历了多少风剑霜刀。 云镜里想问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是拾灵的,猛然想起方才掌柜的眼神,想来也不必再多此一举追问了。 “阁下有事?” 来人诚恳道:“在下想请姑娘办件事,无论成败与否,报酬如数奉上。” “我很忙。”他的话音才落,云镜里想也不想,便脱口推辞。 “那……”这人登时哑然,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 应雪时作壁上观许久,终于唱起了红脸,开口劝云镜里:“你不是还差一百一十一件功德吗?” 那人大喜过望,连忙说:“在下走南闯北,积攒下的功德不多不少,正是一百一十一。” 云镜里心弦一动,虽然不知这人要求的事情是什么,总归得比客栈中的邪祟好对付吧? 于云镜里而言,一百一十一功德与三百功德,两者数额不同,眼下的价值却是一样的,她没有道理舍易求难。 云镜里邀来人入座,打探道:“客栈外的茶摊是你摆的?” “是我。”那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云镜里了然,原来他就是灵婴口中,那个卖茶的怪人。 应雪时问:“不知阁下姓甚名谁?” “在下姓祝,名随生。” 此间客栈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落脚之所,窗外买茶的人不少,应雪时瞧在眼里,由衷地夸道:“祝老板,你这茶卖得不错。” 祝随生连连谦虚摆头:“惭愧惭愧。” 他一句说完,又道:“不过在下所贩茶水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二位要不要尝尝?” 云镜里摇头,睁眼说瞎话:“我不喝茶。” 她说完,偏眼看了应雪时一眼。 应雪时与云镜里妇唱夫随:“我随你。” 祝随生的目光在云镜里身上来回打了个转,面上露出些许疑色,感觉到云镜里探究的视线,他连忙作恍然大悟状:“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姑娘与这位……” 云镜里不想与他废话,将话头拉了回来:“祝老板,你要杀谁?” 祝随生一听此话,脸上哀色渐显,慨然道:“不是杀,是寻。” 拾灵会取灵,自然也会寻灵,他倒没求错人。 “你要寻谁?说说他的样子。”云镜里道。 祝随生头颅一低,声音几不可闻:“我记不清了。” “……”云镜里盯着他看了须臾,退而求其次地问:“那他是做什么的?” 这一次,祝随生回答得很快:“他是个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