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糯没料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许畏——他看起来终于成为了一名宠物医生,而她带着一只猫来医治。 他居然在她学校附近工作,而她居然抱着他三年前送的玩偶。 两人不再是彼此熟悉的青梅竹马,阔别三年,连一句寒暄的话语都像在当下的气氛中无法被酝酿出。 裴糯完全没有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工作”的打算。她清楚地知道,纵使有千万个理由,这些理由必定都和她无关。 也许是巧合,也许,地方是林一维选的。 许畏与三年前略有不同。 他好像不但没长高,还变矮了,发型留得更长更有零碎感,戴着口罩挡住死鱼脸,倒还像个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白大褂,倒还像模像样……不,是人模狗样。 “小糯!”林一维道。 裴糯的身体对林一维的声音自动辨别,就好像他们仨没分开过,还跟童年时期那么黏,道:“一维哥。” 她终于开口,身体却因另一人出现澎湃的,具体难言的感觉。 盯着许畏更有成年男人味道的样子,裴糯冷不丁想起三年前,许畏十九岁时,他们在葬礼见的最后一面—— “你什么意思?”她不理解,几分钟前在自己被情绪失控的姑姑砸伤后,在她房间窗户外丢进药的男人,为什么几分钟后在葬礼上变了副面孔。 “……”男人拂下后脑勺,露出她最熟悉的不耐烦的样子,说,“我的意思是,以后就别烦我了。正好。别再联系我。” 这里是墙角,不远处传来争吵声,她姑姑大骂许家人,许家人忍不住回怼。 裴糯因为“正好”二字情绪失控,一巴掌扇过去,红着眼赌气道:“好啊!那就别见了!”转身之际有泪飚出。 那之后,他们真的没有再见,把彼此的联系方式清得干干净净,就算在棉城的老宅是隔着街道门窗相对的设计,逢年过节回到那里,也没有见过彼此一眼。 裴糯咽下到嘴边的话。 她感到越来越复杂的成分在胸膛聚集。愤怒和委屈冲破胸口的雾,她的手不听使唤,高举起。 林一维问:“我想问的有很多,不过待会儿再说。你这猫怎么了?” 小熊玩偶出现在裴糯的视线里,她双手握着,狠狠砸在了许畏头上。 林一维张大嘴。 玩偶脱手,裴糯手移开,许畏人没动,头发被玩偶拨动。他紧盯前方,眼睛映照浅光和倒影,有点懵似的,皱起眉毛。 “骨折了。”玩偶从许畏肩边滚下去,裴糯无视,盯着林一维把宠物旅行箱放到台子上,漠然道。 被公认的最有魅力的实习生小许被女生打了,大厅里,两个带主人宠物做完项目的医院大夫打了照面,面面相觑。抱着宠物等待的主人也停止撸猫,看热闹。 一时间,裴糯三人都没说话。 裴糯看不出出于哪种目的爆了许畏的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 三秒后,许畏本人眼神不变,垂眼整理文件。 “……”林一维的嘴终于闭上了,又张开,道,“啊,啊!骨折了是吧。行行行,先登记挂号。” “OK了。”过了大约十分钟,许畏把拍片子的机器移开,白大褂袖口里的手漂亮干净,推得随意。 白猫没有拒人,模样乖巧。 “小许。”带教老师低头看出来的片子,八卦道,“那个女生,你和一维认识?” 猫突然有异动,被许畏摁住。 “……” 说认识,解释起来很麻烦。 说不认识…… 答复没有第三人听见。 门外,候诊椅上,裴糯脸色很红,羞的。 这会儿,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姿势拧巴,像试图抱玩偶但手中没有。她身高有一米七,顶着可爱的脸做这种姿势,任谁路过都要多看一眼。 玩偶掉了。 我干了什么。 突然很生气,就打他了。 他们要怎么想我和他。 一个人且没有玩偶的裴糯,这会儿仿佛被放进了社交锻炼的游戏中,无形的手为她开启了地狱模式。 …… 把玩偶拿回来吧。 裴糯想着,旁边的门被打开,有人走出一步停她边上。 “您到这屋来。”接着,响起的声音她下意识觉得耳熟,听完有生疏感。 裴糯放下手,掌心在双腿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