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的椅子上先后交叠,侧头。 三年不见的黏人青梅仰着头与自己视线交汇,平静地移开目光。 许畏果断收回口罩上方看陌生人一般,带着礼貌和客气的眼神。 裴糯起身。 她不知道许畏对她这样,是被工作磨平了棱角,性格变好了,还是打算继续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就当今天发生的事是断联过程中的小插曲。 她只知道,自己和这个一起长大,直到她十六岁断联的竹马之间,终究因为这三年发生了变化。 无形中的疏离和记忆的缺失感,还有遁去被陡然勾回的精神依赖,让她突然很想……抱抱他三年前送的那只玩偶熊。 屋里,大夫指着电脑屏幕道:“看这儿,有条裂缝。” 许畏站他边上目不转睛。 “嗯。”裴糯弯腰点头道。 大夫道:“按照你说的,就是从别人怀里掉下去的是吧?这个情况。它跳的时候是不是摔石头上了?” 裴糯想了想:“对。” 大夫对上她认真的眼神。 余光中的许畏手搭电脑主机上,裴糯盯向白桌上的挂号单,想,现在开口,我一定会结巴的。 虽然在裴糯的印象里,许畏过去没有因为她“犯病”就结巴嘲笑过她,但她并不想把从过去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毛病再次展露给他看。 裴糯分神间,大夫和许畏讲了几句话。 裴糯听着,听到一句“……上吗”,以为在问自己要不要上夹板,回神道:“上。” 字正腔圆,俩人都瞧她。 上午,裴糯幻想小熊是许畏,骂出了一声傻叉。 现在,玩偶不在,被陌生人和许畏都瞧着,她下一秒觉得自己挺傻叉的。 大夫笑了,说:“他是跟我说的。” 裴糯面部僵硬。刚才是死鱼脸开的口?她没听出来。他不会自作多情,觉得她刻意找机会搭话吧? “这,这样。” 裴糯看到许畏的眼神精准地落她脸上两秒。此前,他进屋就没看过她。 许畏这个眼神她没看出意思,被他移开了。 “……” 又跟他搭话,又在他面前结巴! 本来抱着他送的熊遇见他就够尴尬了! 她说她只是变得特别依赖那只熊,他会信吗? 算了。 还是出门继续老死不相往来吧。 裴糯没想再和许畏有任何接触,但事与愿违。 “害,你Q/Q多好找?名字我早就记住了!”很快,林一维给一间屋子送完麻药,得空关上门,对她道。 许畏小心地抱着猫,从大夫替他打开的门里出来。 林一维指道:“出来了。” 裴糯转头。过了三年,许畏对待小动物还是呵护有加,跟记忆中见到自己就厌烦的模样完全不同。他这张脸,似乎再也不会对她露出厌烦的情绪。 “MGXWJY。”裴糯不清楚林一维抽什么风,突然语气夸张,道,“妈给许畏加油,是吧?” “……” 那是她三年前一怒之下改的名,后来没登过。 声音再小,依着他们的距离,别说许畏能听见了,门旁边的大夫和椅子上的金毛主人都能听见。 林一维是熟人,熟人在身边,裴糯没犯病,吐字清晰连贯:“不是。” 她觉得这个误解必须解释清楚,过于羞怒反而很是冷漠:“是猫给许畏绝育。” “……” 沉默中,许畏就像没听见,走向裴糯盯着猫,口吻疏远:“我去给它上夹板,您开个单子交一下费。” 这还没算完。临走时,裴糯想做点什么挽回形象,于是在大厅问对她说了很多注意事项的大夫:“那个,我有只狗狗,有什么能做的项目吗?” 她觉得打许畏的时候被几个顾客看见了,多少影响到了人家医院的形象,想要弥补。 “什么品种?”大夫问。 “串串。” “哦,那……”大夫从业数年,狗见得多了,早就看出来现在在前台忙活的那只“狗”和裴糯有情感上的问题,笑眯眯道,“可以让小许给你挤个肛/门/腺。” 裴糯如鲠在喉。许畏整理文件的手停住。林一维捂嘴笑得浑身发颤。 大夫发现了自己的语病,愣了下改口:“我是说,你的狗。” 裴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