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正是立春。 这在宋国本该是敬天法祖的大节,常由皇上亲自主持,提点百官警醒自己的作为,引领百姓开始春耕农作,意为真正的新年之始。 之后大排筵宴,天下齐乐。 然而眼下战事当前,人心惶惶,哪还有这份心思。 恰逢这日京营与金羽卫整装齐发,为了鼓舞士气,宋帝携众皇子亲自相送,盼望他们得胜归来。 到了晚间,虽说这节不想大操大办,宋帝还是罕见的召集各位已经自立门户的皇子回宫同聚,安排了一场家宴。 不料众人刚一落座,便闹起了不快。 原来是庄妃娘娘自称身体不适,不肯前来。 宋帝似是在牵挂着边关战事,看起来心事重重,此时一听又是庄妃,登时不悦起来:“究竟有何不适?不是已经派太医前去探视了?又看不出什么毛病,这都派人去了几回了,还要朕亲自去请她来吗?” 太后还在赌□□上独断处置苏家之事,不肯回宫来,也不肯见宋帝。 而今统领后宫的庄氏不来,没有她带着,宸妃等人自然也没法子自己冒然前来。 宴席开始了大半个时辰,落座的却只有宋帝和四位皇子。 眼看宋帝越来越不快,本来最早入座的宋瑾瑜这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年已不知多少次,他母妃突然闹起别扭,将他扔在宋帝面前坐立难安。 若是从前,皇上碍于庄家的地位不会将她如何,可是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庄妃如此不识大体,令宋瑾瑜也十分无奈。 可是再如何,那毕竟是他的娘亲,他也不能将自己与她割裂开来。 大皇子宋西固一瞧宋瑾瑜脸上那有些挂不住的笑容,心里便痛快的很。 这些年与他争惯了,一瞧这老对手难堪他便止不住的爽快。 小皇子宋珏诚本还存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思,想要左右观瞧,可是一看身旁的林铮挺拔端坐着,便自觉应当像他看齐,也沉静下来静坐不动,想象自己是一根木头。 一场安排好的家宴只剩零星几人,宋帝的脸色十分难看。 宋瑾瑜心中一声叹息,他抖了抖衣袖,缓缓起身沉声道:“父皇息怒,儿臣替母妃给父皇赔罪。都怪儿子体弱,早年母妃诞下儿臣时身子落了不少隐病,这些年愈发加重。许是天气尚寒,老病又犯了。还请父皇莫要动怒,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他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全没有了先前那意气风发的气势。 宋西固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脸上的喜色愈发收不住,直叫宋帝都忍不住扫了他好几眼。 本以为庄妃这样让人下不来台,宋帝会迁怒于宋瑾瑜。 岂料他竟突然笑了笑,方才的不快骤然仿佛烟消云散:“罢了,不来便不来吧。咱们父子团聚,人多了也不好说些心里话。瑾儿,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难为你了。快坐下吧,不必放在心上。” 宋帝如是说,宋瑾瑜的脸色登时轻松了几分,倒叫宋西固敛起了笑容。 即便没有了庄家,父皇还是这么偏心。 大战在即,为了保障补给,宫里的吃穿用度也有所缩减。 今日伺候的人明显少了许多,灯火也不似往日那般明亮。 魏青携金羽卫往边城去了,身边没有了人伺候,宋帝还有些不习惯。 宴席开始,众人各怀心思,不咸不淡的客套着,极难粉饰出宋帝心中那副父慈子孝,兄亲弟躬的温馨场景。 尽管如此,宋帝面上的笑意却始终未减。 他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孤身一人长大,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如何成为一个好皇帝上面。 像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膳场景,是仅存于他想象中的画面。 而今... 宋帝收回了心神,瞥见了还在端坐的林铮和宋珏诚,会心一笑道:“元朗怎么不吃?可是这宫里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还有诚儿,你耍宝学你兄长做什么?” 宋珏诚调皮地挤眉弄眼:“林...皇兄文武双全,仪表堂堂。我要学他做一个好皇子。” 令晓月姐姐刮目相看。 后面那半句没敢说出口,但宋珏诚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他琢磨了许久,除了佩服林铮的才能外,还想着这人能让晓月姐姐芳心暗许,向他学定然是没错的。 宋帝莞尔一笑:“你的确应该好好学学。” 他倒是没想到林铮还能对这个让他头痛了这么多年的混小子有如此深远的影响。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