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难尽,苍婧的目光落在了长寿宫,诸般痛恨难消,“可是太后不懂,我们姐弟四人没有谁怨过她的出身,而是怨她只知荣华富贵。我们不知什么是母亲的爱,更从来不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萧如丝又生怜悯,因为他们,也因为自己,“那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了。” “不,你们的母亲,至少爱过你们。” “你总是替她说话。不就是因为她待你好吗?”萧如丝戳穿了当日苍婧不愿承认的事。 苍婧不比以往,这时方流露出些许感怀, “她待我像个母亲。” 萧如丝有些诧异,其实她母亲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救过苍婧,安慰过苍婧,教过苍婧怎么煮东西吃。 这些萧如丝他们都习以为常,可这些恰恰是苍婧从李温身上得不到的关怀。就是因为萧母,苍婧才发现,原来母亲给一个孩子的爱可以这么简单,并不需要孩子多么努力去争取。 “你母亲走前一个月还在教我做糕点,怕我吃不好,可我都没发现她身体不好。”苍婧咬了咬唇,颇为遗憾。 “她生了疾瞒着不说,快死了还忍着不让人发现,她就不知道待自己好,”萧如丝说着擦了擦脸上落下的眼泪,“你看看她,在侯府里做讴者,讴者卖唱卖舞以娱亲朋,即便拿了些钱财,根本养活不了我们这么多人。从小就是长姐帮着带大了我们,我们分着吃省着吃,都已经这么难了,她还要去相信那些男人。被骗了一次不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骗。到了萧青,她都没有办法养活他,就把他送走了。她生下我们,她自己苦,也把苦带给了我们。” 萧如丝越说越是悲愤,身怀有孕的她,为了孩子才有所收敛,“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她但凡和谁生下孩子,就用定情的情话取了名。什么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说得好听,又有谁来找过她?我们从来不知什么父亲,她也没等来一个人。她但凡对自己好点,就不会是这个下场。” 苍婧看萧如丝伤心透了,就扶着她回圣泉宫。 一路上苍婧与她说了一个故事。 后来萧如丝泪流满面,她终于想起了母亲临死前指着星河问,“这世间到底何为爱?” 等到苍婧离宫时,萧青正在外头等她,他们一路同行,走得慢悠悠的。 她出来得晚,萧青第一时间就是问问她,“可又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苍婧道。 萧青才稍稍安心,“那你与三姐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 这些事苍婧不知萧青愿不愿意听,毕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但她觉得还是让他知道比较好。 “说了你母亲的故事。” 萧青沉默不语。 他们都怨他们的母亲。特别是萧青,他最是为自己的出身而痛苦。他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被遗弃的,因为他的母亲当时无力抚养他长大。萧青生来就承受了父母的自私。他是有父有母,却活成了无父无母的样子。 苍婧牵着他的手,与他继续走着,“陵城有一个讴者。一天,她遇到了一个来府内打长工的小吏,她们一见便钟情。小吏说愿意带她走,一夜之后,就没了踪影。她被骗了,苦苦等待也没有结果。后来,她又遇到了很多个这样的男人,每一次都是这样,没有结果。” 萧青一抹鼻子,隐藏着他的伤感。他与萧如丝一样,不知为何他们的母亲要这些没有结果的爱,自苦又苦了他们。 “那她为什么还要相信这些男人?” “我想她也不知到底什么是爱吧。一有人喜欢,她就当真了。只要有人待她好一点点,她就付出全部去爱他们。后来,她临死的时候突然问,有没有可能,她喜欢的是第一个遇到的小吏,后面的都是他的影子。没有人知道,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苍婧想,大概是萧母一生没有得到过真的爱,一生也不知自爱,只在虚假的情分里自我沉沦,所以永远在问,到底什么是爱。 可萧如丝却说,“临死时,母亲看着我们,哭得很厉害,又说不出什么话。也许她终于知道她缺的不是爱,是她忘记了自己就是一份爱。” 在苍婧最为无助时,是萧母把她的命拉了回来。也仅仅因此,苍婧认同萧如丝说的,萧母自己就是那份爱。 “和你姐姐说着你母亲,我忽然在想,爱自己一定是件很难的事。你母亲可以去爱别人,却一生都在找别人的爱来爱她。爱这个字,每个人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 苍婧牵着萧青走着,萧青越走越慢。 “你希望我原谅她?”萧青觉得如此,可他确实难以做到。 他并不能想象出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关于母亲,他只知一枚刻了名字和生辰的铜钱。那是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