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起,霞光如鳞。 绯色的云雾在天边飘荡,宛如舞女扬起的裙摆,卷起了绀紫的蕾丝边。 惦记着“大红包”的凌清睁开了明亮的眼睛,忍着困倦,揉着眼睑从床上爬下来,没有惊醒阮沂。 他要率先找到大红包,这样妈咪才会夸他聪明。 殊不知红包是阮沂放的,她人还没醒,红包自然不存在。 凌清翻箱倒柜许久,没有发现大红包,又到大厅去寻。 孩子对“礼物”有一种纯天然的执着,若是找不到,他会认为是自己的“能力问题”,与那件事物本身没有关系。 他疑心是不是自己起太晚,大红包“逃”出去了——妈咪可是说过大红包会“跑掉”的,于是他一路寻出了自家花园。 花园里还到处散落着昨天玩烟花爆竹留下的碎屑,凌乱得紧。他绕过了小径拐到了工具房一侧,差点没把小心脏吓出毛病。 这里有个人! 是小偷吗? 他捂住了小嘴,不让自己喊出声音,蹑手蹑脚地走近。 怎么办,如果是小偷,他应该先叫醒妈咪,还是应该先报警? 那个一身酒气的男人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微冷的身子颤出一点点活物的生意,褐色的大氅就像蟑螂的“外衣”。 凌清鬼祟地绕到另一边去,想看看他醒着还是睡着,一看清他的侧颜,孩子兴奋得要像个小鞭炮窜上天了! 新年愿望真灵验,他刚许愿要见爸爸,爸爸就“从天而降”,掉在花园里了! 这回把孩子乐得,恨不得在原地转上三十个圈圈以示欢腾。他戳了戳凌颀的脸,兴奋得蹦蹦跳:妈呀,他没做梦,这手感,是真爸爸! “爸爸,醒醒!快看看我,我是凌清!”他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奈何力气太小,犹如蚍蜉撼树,只好回去找母亲帮忙。 这孩子乐得跟什么似的,跑进房间就骑在阮沂腰上,把她摇得头昏脑胀,就差没把她的头给拧下来。 “大早上的,干什么?”阮沂睡眼惺忪,困倦无力。 她从来没见过孩子这么兴奋,确切是一种眼里有星,心里有喜的大满足,想装也装不出来。 他铁定遇上了什么好事。 “妈咪,我捡到了一个爸爸!”凌清得瑟地说,“真的,活的!” 阮沂以为他还在做“爸爸梦”,难过地摸着他的小脸安慰:“明明,爸爸呢,现在在中国,那个地方离我们很远,但是——” “不对,他就在外面花园,还在睡觉呢!”凌清怕她不信,拽着她往外走,“你跟我过来看看,他就在那里……” 阮沂见孩子说得确有其事似的,一颗心都悬起来了,赶紧跑到花园外一看——那个曾经让她心烦意乱的男人果然躺在了地上! 昨夜不是纤纤的婚礼吗?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妈咪你看,我没撒谎,我真的捡到爸爸了!”凌清自豪地说。 阮沂以为对方在地上睡了一整夜,活人也该冻死了,赶紧急着将他摇醒:“凌颀!凌颀!快醒醒!” 凌颀酒劲没缓过来,又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寒风,人都要冻傻了。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神志不清地笑着:“做梦能见到你们……真好……真好……” 阮沂不该心疼他的,可她做不到。 四年未见,他鬓边已经有了一丝劳碌的白发,那股意气风发的青涩感再也寻不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稳重而内敛的成熟。 他在她心里,还是那样无人能及。 若不是他们之间横着外公的命…… 若不是…… “站起来,别在这儿吹风!”她对他冷言吆喝,心肠却是热的,艰难地将他扶起。 被阮沂扶进屋内的凌颀开始有些清醒,他捂着额头,睁眼把居室看了一遍。充满童趣的简约房子——五颜六色的墙壁,粉蓝粉绿的柜子,随手可捡的玩具……这个可爱的格调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开始意识到,这不是梦境。 “爸爸,我叫‘凌清’,小名‘明明’,是你儿子,你看看我,你快看看我嘛!”凌清像小复读机似的,一味地对着凌颀自我介绍。 凌颀欣慰地看着这个缩小版的自己,宠爱地抚过他的小脑袋,温声说:“爸爸知道。” 阮沂不讶异他知道凌清的一切,她清楚自己从未脱离他的“监视”,摆脱他的“控制”。 但只要他肯放她自由生活,一切都可以忍受。 “你怎么睡在花园?你是怎么进来的?”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