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阮沂陷于一种震惊与无措之时,凌清指着她的笔记本电脑,说出了让她尴尬得无以复加的话——“你电脑里写的呀!” 怎么可能?! 孩子把小短腿一甩,急溜溜地跑过去按开了电脑。阮沂确信自己的电脑里不会有任何文档写着“凌颀”二字,便“放心”地跟过去看了。 凌清的小肉手放在鼠标上显得有点“迷你”,不过也不是点不了,他三两下就打开了浏览器,在搜索栏的历史记录里找到了“凌颀”二字。“我姓‘凌’,我认得这个字,旁边那个字我是问了陈婆婆才知道念‘qi’的,这个人不就是我爸爸吗?” 阮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绿。 幸亏当下没有外人在场,否则她一定打个地洞钻进去。 她确实有意无意搜索过关于他的新闻,想看看他最近都做了什么,没想到这回让浏览器的历史记录给坑了一把。 凌清点进去“凌颀”的百科信息,找到一张帅气逼人的西装图,捧着腮帮子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我爸爸真帅,太帅了,怪不得我长得也不赖。” “你少臭美。”阮沂听到他“自恋”的话便笑了,“你要是像我多一点,绝对更好看。” “喏,你承认了,他真的是我爸爸!”凌清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两颗小灯泡似的放着光,“妈咪,你为什么要和爸爸分开,然后又在电脑这里偷偷想他?” “谁,谁想他了,我没想他。”这种思念充满“罪恶感”,她连在孩子面前承认也不敢,“我只是不小心打错字了。” “妈咪,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大人也不可以撒谎哦,否则鼻子会变长的。你看,这两个字要不是你一直在搜,它不会在第一行。”他还“贴心”地给她演示了一遍,当场把她的谎言拆穿。 阮沂感到无地自容,只好将孩子抱过来腿上,认真地对他说:“明明,爸爸和妈妈呢,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能在一起,但这是大人的事。爸爸其实有关心过你,上回干妈带过来的巧克力,实际上就是爸爸买的。” 虽然她不想欺骗孩子,但她更不希望他对“爸爸”一词幻灭。 “这么说,你们和爸爸还有联系?”凌清这孩子鬼灵精,根本不在乎什么巧克力,反而拿捏了重点。“那我能不能给爸爸打一通视频电话?我想见见他,跟他说说话。” “不要打扰爸爸,他工作很忙。”阮沂心疼他,寻常人家的孩子,哪会和爸爸说上话也是一种奢望? “妈咪,爸爸是不是跟‘狐狸精’跑了?”凌清冷不防冒出这句话,把阮沂“吓”得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谁教你说这种话?”她不相信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能“自学成才”,弄明白“狐狸精”是什么。 “陈婆婆就是这么说的呀,她说她老公跟‘狐狸精’跑了,那我爸爸是不是也跟‘狐狸精’跑了?”凌清好奇地侧过脑袋。 怪她平日里觉得孩子一个人玩太过孤单,心软之下把他放到隔壁陈姨家和她的孙子一起玩,没想到他学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以后得在他玩的时候“把关把关”才行。 阮沂摸着凌清的小脸,特别诚恳地对他说:“明明,爸爸和妈咪之间,没有‘狐狸精’,我们分开是因为在一起不开心,分开过就开心了,你也希望妈咪天天开心,对不对?” “讲笑话也不行吗?”凌清觉得没什么“不开心”是一个笑话搞不定的。 “对,讲笑话也不行,所以才分开。”她沿着他的思路回答。 “那我是不是这辈子也见不到爸爸了?”关于这一点,凌清很担心,他可以接受父母暂时分开,但他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在同学中“抬起头来”,告诉他们“我爸爸回来了”。 阮沂心疼地搂着他,眼中有了泪光,是她当初一意孤行,才让孩子缺失了父爱,她愧对孩子。“不会,等你长到可以单独去见爸爸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去找他。” “真的?那我得多吃点‘意大利长条’,赶紧长大才行!”凌清小屁股一撅,“逃离”了阮沂的怀抱,爬到儿童餐桌上去吃东西了。 看着儿子眼中“赶紧长大”的期盼,阮沂第一次明白:原来岁月静好,并非孩子所愿。 * 眨眼又大半年了。 临近岁末,阮沂给凌清买了礼物,添了新衣,告诉他中国人应该过农历新年。凌清不知道“新年”是什么,只觉得母亲买回来的东西相当新奇有趣,便唤了陈姨的孙子小志来花园里“斗”烟花。 这傻孩子一夜玩得尽兴,大冬天里疯出一身汗来。阮沂见他不肯洗澡睡觉,耍了点小心机:“‘年’是一头可怕的怪物,会吃掉晚上超过12点睡觉的小朋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