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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兄长(一)(1 / 3)

堂倌很快将食单取来。

到底是白吃白喝,顾容虽厚脸皮,也没到不要脸的地步,岂敢太过分,因而只低调点了份最便宜的清粥小菜。

等堂倌将东西端上,顾容却发现除了他点的粥菜外,还多了一份羹汤。

不等顾容发问,堂倌先笑容满面介绍:“这是本店招牌蒿鱼羹,用春日头茬蒌蒿最嫩的嫩芽部分与太湖银鱼烹制而成,佐以姜丝,最是鲜美解酒,昨夜小郎君的兄长特意吩咐咱们备下的,说今早小郎君醒来后,务必让小郎君喝上一碗。”

对方竟体贴至此。

顾容复看了眼那羹,问:“那位……我兄长可说他去了何处?”

堂倌摇头。

“这倒没有。”

顾容点头,知晓对方多半是故意不留名,便也没再多问,专注吃起饭来。

浅尝一口鱼羹,果然鲜美无比,回味无穷,不由眼睛一弯,露出一抹极为满足的笑。

堂倌侍奉在一旁,一时看得呆住。

只觉连布置华丽的大堂都因这年轻小郎君的笑而黯了几分。

大堂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个书生结伴从外头进来,在邻桌坐了下去。

“听说了么,昨日东宫也试图效仿魏王殿下礼贤下士,招揽学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被众人簇拥在正中的金冠锦袍书生摇着扇子开口。

“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东施效颦,自取其辱,听说整整一晚上,除了一个脑子被驴踢的,一个去投帖的人都没有!”

这人抑扬顿挫,一唱三叹,宛如唱戏一般,引来众书生一阵唏嘘大笑。

“严兄你怎这般大胆,眼下太子就驻跸在松州,你就不怕被东宫的人拉去砍头?东宫那位可是砍头如切瓜。”

锦袍书生面露倨傲:“崔氏使者已然接了我的投帖,从今日起,我严茂才就是名正言顺的崔氏客卿了,东宫再残暴,还能公然与崔氏作对不成?”

书生们对望一眼,都露出欣羡眼神,纷纷拱手道贺。

虽然五姓七望几乎都派了使者来揽人,但能被崔氏这样的煊赫高门选中的,到底寥寥。

一人笑道:“我说严兄今日怎这般大方,请我们来黄鹤楼吃宴,原来是有了这天大的好消息。五姓客卿,便是州官见了,也得礼敬三分。能得崔氏青眼,严兄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以后可要多提携小弟们。”

另一人则道:“凭令堂大人的面子,就算严兄不去投帖,也必能顺利拜入崔氏门下,这回楚江盛会,要不是那个季子卿有眼不识泰山,魁首之位,必是严兄囊中之物。”

“一个又倔又臭的穷酸而已,本公子岂会与他一般见识。”

严茂才信手挥开折扇。

“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楚江盛会有楚江盛会的规矩,本公子既参会,就得遵循规矩不是。”

“严兄大器!”

众人又一阵恭维。

顾容慢条斯理吃着鱼羹,正想,这满嘴放炮又聒噪又惹人厌的声音怎有些耳熟,听到此处,才恍然大悟,这被众人众星拱月一般拱在中间的“严茂才”,正是昨日楚江盛会摘得第二“文探花”的次魁之一。

不由摇了下头。

这时,又有两名衣着朴素的书生从外走了进来。

“严兄快看谁来了。”

邻桌一书生忽挑眉道。

严茂才座位正冲着门口,抬眼一看,目光便有些阴沉,接着却是一笑,拍着折扇,拔高语调招呼:“呦,这不是季子卿季大才子么?这个时辰,怎不在苦读,反而来此消遣?”

和季子卿同行的书生一看到严茂才一行,便面色大变,下意识拉住季子卿,想退出去,往别处去。

季子卿不卑不亢与严茂才对视,道“严公子巧,我带朋友来吃饭。”

“巧?”

严茂才自鼻间发出一声笑。

“昨日评审官夸你季大才子是寒门英才,这寒门才子,不都是吃糠咽菜,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么?也吃得起黄鹤楼么?”

众书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站在季子卿旁边的书生已经吓得低下头,季子卿仍毫不畏避平视严茂才:“这黄鹤楼并未规定寒门学子不能进,大安更没有哪条法令规定寒门学子不能来黄鹤楼吃饭,是严公子对寒门的看法太过偏狭。”

“哦对。”

严茂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险些忘了,季才子祖上也是有人当过官的,最高……我想想,最高似乎做到了九品推官呢!”

推官掌一县推勾狱讼之事,是实打实芝麻绿豆小官,且因为常年和犯人尸体打交道,这职位素来被人瞧不起,被视为官场里的“下九流”。

严茂才名为褒赞,实为嘲讽贬低。

众人听了这话,一阵哄笑。

还有人拍着大腿:“九品推官,好大的官哟!”

“子卿,咱们还是走吧。”

同行友人低声道。

“不用怕。我们付钱吃饭,光明正大。”

季子卿昂然而立:“我祖父是做过推官不假,可他奉公职守,坦坦荡荡,对得起朝廷栽培和自己俸禄,我敬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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