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排位前九位管理员每个人身上分别背负着诸如“审判”“公正”“文明”“创造”“平衡”“科技”……一类的“权能”,和身为“替补”的第十号管理员一起,虽不是“神”,却普遍被认为等同于“神”。
而我脖子里的编号是“十一”。
普通人穷极一生也难见一次管理员,更何况是我这种“近神之位”。
就像明知一头猛虎不会咬人,出于本能,普普通通的人类还是不敢在它面前乱来一样——即便我是客气的,是商量不是命令,我所说的话也如金科玉律,是不可亵渎的“王法”。
他们丝毫不敢懈怠,只会唯命是从。
至于马尔科……他绝对是个“例外”。
他在问我,我看着他。
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勾着一侧嘴角,眼睛清澈见底。面对着我,张扬自在,脸上没有办公室里的唯唯诺诺,也不理解那种唯唯诺诺——自打第一天见我,他的眼睛有过迷茫有过困惑,却从来没有流露过丝毫的胆怯。
彼时我对他不够了解,不能确定他的坦然是否只是一种“无知无畏”?
现在我知道了——笼子里的家雀总是憧憬外面的天空,然而真当主人打开笼门,它却未必敢于振翅。而马尔科没有这种烦恼。他是自由的鸟。
当然,目前他还没有见识过管理员的力量。
在他见识过后会不会有所变化呢?我不知道,也不需知道。人不应该为尚未发生的事情忧愁,未雨绸缪和杞人忧天也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重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现在,我看到的马尔科坦然无畏。
别人一见我便畏畏缩缩,而他甚至会无师自通地反过来教训我——
“你也真是的,”马尔科拉着我,一边走一边说,“你不是说你最怕麻烦吗,那还去多管闲事,这下全学校都要议论十一号管理员是位厉害的小姐了。”
“有什么关系,”我不在意,“我本来就很厉害。”
“我不是夸你,”他瞥了我一眼,无语又好笑,“校长都说没有地方了,这样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不管。”
“这样真的有必要吗?”
“有必要!”
我很少有这样坚决的时候。每当我格外坚决,修兵和卡卡西都会在僵持中落败下风。
马尔科也不例外。他也选择了妥协,却不完全妥协,转而对我的围巾指指点点——
“真的有这么喜欢吗?也不是很好看……”
“!”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满意自己的作品?我不理解,我大为震撼。
“不许说我的围巾!”我要生气了,“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围巾!你不许说!”
“……”马尔科愣了下,“好好好,是最好看的围巾。”
“生气了?”
“生气了!”
“那要怎么办?”他柔声问我,弯腰凑到我跟前的样子有一点滑稽。
“你说它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围巾!”
“好好好,”马尔科说,“它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围巾!”
“你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
他那不是“保证”,两指指天的姿态是在“发誓”。看在他如此虔诚的份上,我姑且原谅他了。
“下不为例!”
“好好好,一定一定。”可我真原谅他了,又去拉他手时,马尔科却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不理解。他眉眼弯弯地瞧着我,看起来分外开怀。
“哈?没有,”马尔科郑重地推了下眼镜,但欢乐还是从他上扬的嘴角泄露了秘密,“……没有啊,就是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会叫你‘大小姐’了。”
“我脾气不好。”
“哈?这跟脾气有什么关系,你刚才真的生气了?”
“我生气了!”
“哈?你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啊……”
什么叫“居然”?这话我不爱听。我拽住马尔科不允许他走,先把话说清楚——
“它很珍贵!”
“什么?”
“马尔科的心意很珍贵!”
我们家并不富有,总有人的家庭像我们家一样拮据。他们也会像我一样,非常需要这一条学校免费赠送的围巾。
这不重要吗?开什么玩笑,怎么能用“居然”?!
世界上总有人需要一条围巾。不能因为大多数人不需要,就否认小部分人需要的价值啊!
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马尔科怎么能这样说!
我越想越生气:“我的围巾这么好看,你还说它坏话!”
“我、我没有——”马尔科立直了,“真的没有,不是那个意思,大小姐,你听我解释!”
“那你快解释!”
“我刚才去上课,见到了另外两个同学的作品——她们做的很精美,我这个相形见绌。”
马尔科再三保证,绝对不是主观的贬低,只是客观的评价而已。
“真的?”
“千真万确,一会儿见到你就知道了。真的不是贬低你的围巾,只是客观评价。”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