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居伊退位是大势所趋,毕竟他的德行已经证明了他不够担当耶路撒冷的君王。”
“可我同时还觉得,先王定下的婚约并没有被废除。”
伊拉克略的话已经相当直白了,迄今为止,汉弗莱同伊莎贝拉之间的婚约,其实都未被废止。
在中世纪,尤其是天主教统治的欧洲,订婚被视为一种正式的承诺,具有法律和宗教双重意义。
订婚不仅仅是一种社会上的关系确认,而且是对婚姻圣事的一个预备。
天主教教义将婚姻视为一项神圣的圣事,是在天主面前立下的不可撤销的誓约,订婚则是这个圣事的第一步,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承诺。
确实,订婚可以被取消,但通常需要合理的理由和遵循特定的程序。
若某一方寻求解除订婚,在这个时代通常需要向教会提出请求,教会会评估情况并作出决定。
偏偏,伊拉克略宗主教,就是王国里最高的宗教权威。
其耶路撒冷宗主教的身份,上溯可至基督教最久远的世代,是仅次于罗马教宗的主教层次。
在有着伊拉克略的支持下,伊莎贝拉想要取消婚约的话,将会面临巨大的道德和社会压力,甚至可以被视为不忠、不贞。
而如果汉弗莱能够完成同伊莎贝拉之间的婚约,那么在居伊下台的情况下,谁将加冕为王,也就格外清晰明确了。
已订婚者被召以节制持守贞洁。】
面对赤裸裸的权力诱惑,汉弗莱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但还是下意识的说道:“西比拉陛下不会同意的,巴利安也不会允许我加冕。”
伊拉克略听到汉弗莱的话后,他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知晓汉弗莱这条鱼已经上钩。
“不、不一定,至少在西比拉夫妇他们必须退位这件事上,我们同巴利安的态度是一致的。”
“此外,你觉得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呢?是西比拉吗?那个无可救药的女人?或者居伊?一名区区法国骑士,他家乡的封地,甚至连你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伊拉克略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但汉弗莱其实不怎么意外。
“伱知道我们,对吧,知道我们的存在……”
汉弗莱停顿下脚步,眺望向大海。
在那水天一线的位置,天空中的云朵被染成火焰般的色彩,宛如绸缎般层叠铺展,那轮金红色的太阳也快要沉入海平线。
再过一会儿,留下的就将是夜色初临的幽静与寒冷。
犹豫片刻后,汉弗莱才说道:“我以为你们只是一个传闻,巴利安知道你们的存在吗?”
“巴利安?”伊拉克略面色有些怪异,然后说道:“那家伙和你一样,应该只以为我们是个传闻。”
“不对吧,按照那些消息来说,无论如何巴利安也该是你们中的一员才对。”
伊拉克略对此的回答是:“伊贝林?暴发户罢了。”
听到这汉弗莱就突然很想笑,一个家族的族名,往往能反应出那个家族的历史。
伊贝林家族是用巴勒斯坦的一个城堡为自己命名,其实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历史并不悠久,意味着他们家族要比王国更加年轻。
“那您,现如今当着我的面,提到这个事?”
“我想邀请你来加入我们,让我们以兄弟相称。”
当听到伊拉克略发出邀请的时候,汉弗莱就已经忍不住要去答应了。
可一些本能的警觉,还是制止了汉弗莱的冲动。
“再等等吧。”
“放心,无论你是否加入我们,我先前说过的承诺都是真的。”
海浪拍打在坚固的石岸上,溅起的水珠在夕阳的照耀下如碎金般闪烁。
……
居伊病了、事实上,居伊甚至连提尔城都进不了,他只能带着自己的家臣在城外养病。
这是为了控制局势,是巴利安与康拉德的强硬要求,即便是西比拉也没有直接反对。
其中所表达的含义,便是居伊在半年前的战役中,已经输掉一切了。
并且不断暗示其他那些贵族,居伊夫妇违背了麻风王的遗嘱。
当初鲍德温的遗嘱是,鲍德温五世夭折的话,其“最合法的继承人”将摄政。
直到欧陆四大君主共同作出裁决,才能决定出下一任的耶路撒冷之王。
此举的意义在于加深王国同欧洲诸国间的关系,从而更好的取得援军。
西比拉夫妇却强行加冕。
在这个居伊被强行隔绝在城外的情况下,西比拉则在城内,宣布要召开耶路撒冷王国的贵族会议。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次的贵族会议,对王国的政治权力将会产生极大的冲击。
因此耶路撒冷各地的丧家之犬们,包括提尔城外那些留存的骑士或小领主们,都赶到了提尔。
看着那些接二连三涌入城墙的贵族。
居伊的面容难言扭曲起来,苦涩至极。
这就好像在说:“我们举办了一个超棒的parti,只有一个人没被邀请,猜猜是谁呢?”
他当初战败之时,依旧是一位王,萨拉丁也要对其礼遇,亲自奉上冰镇的玫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