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章京郭拜病死后,顺治帝寻思着盛京要地,非身经百战之将难以镇守,思来想去派他接任。
这个年代的盛京昂邦章京权力极大,不仅管辖着盛京周边的军队,还有监督与节制科尔沁部六旗之权。前些时日,莲大可汗神兵天降、挥师漠南,连续征服众多部落,科尔沁部和硕达尔汉巴图鲁亲王满珠习礼,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屡屡写信向乌库礼求援。老章京却沉住气不予理会,只是默默地检阅军队、巡视战备。在他看来科尔沁草原并非大清的根本之地,即使丢了也无关大局,自己只有两万兵马,必须集中兵力坚守盛京。这一回却不同,卫军已经打到盛京的门户都尔鼻城,此城若丢,敌人便可直趋盛京城下。
“可查探清楚卫军人数?”老帅镇定地问心腹、正红旗都统阿尔泰,这种镇定不是装的,是打了一辈子仗形成的不动如山的从容气质。
“从旌旗数量上看,当有五万”,阿尔泰讷讷地回答。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当有五万?”乌库礼拿眼一瞪,“就是说,尔等只是数了旗帜,并未贴近查看喽?”
阿尔泰羞红了脸,“回大帅,卫军在外围布有大量骑兵巡弋,哨探难以靠近”。
“哼!亏尔也打了多年仗,不知道什么叫虚张声势吗?”责骂过部下后,乌库礼冷哼,“瑚里布那边也有消息传来,说是大凌河北岸也发现卫军踪迹,估计是奔锦州来的。你说说看,他们攻击的重点到底是锦州还是盛京?”
阿尔泰思索再三,说道:“回大帅的话,伪汗用兵素来诡诈,末将委实判断不出卫军的攻击重点。只是觉得都尔鼻城乃盛京门户,盛京又是我大清龙兴之都,锦州可以丢,盛京万万不可丢!”
“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锦州如果丢了,辽东与直隶的陆上联系便断了,最终盛京也是守不住的”,乌库礼叹了口气,“不过如果盛京丢了,你我有多少颗脑袋也不够砍的,难矣!”
“大帅,那咱们到底是去救都尔鼻城还是救锦州?”阿尔泰挠了挠头。
“瓦岱年轻,麾下只有三千兵马,若不救他,很快都尔鼻城便会失守;瑚里布乃我满洲老将,部下有七千精锐,锦州城坚,估计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我领五千人马救都尔鼻城,你率军防守盛京”,乌库礼作出决断。他的判断是有道理的,瓦岱虽然是将门子弟,但此前一直担任侍卫,缺乏大战的作战;而赫舍里瑚里布却是皇太极时期的满洲老将,参加过从龙入关、打李自成、征张献忠等一系列战争,因功晋三等阿思哈尼哈番(男爵),作战经验非瓦岱这样的毛头小子能比的。
阿尔泰关心地说:“大帅,伪汗亲统的大军人数至少有六七万,您领五千人去恐怕不够”。
“够了,我已命科尔沁六旗驰援都尔鼻城,还写信给宁古塔昂邦章京巴海,巴海章京对大清忠心耿耿,一定会带兵来援的;至于锦州方面,我也给山海关总兵冯铎写了信,请他出兵救援锦州”,乌库礼想了想又吩咐道:“我走之后,尔须将城内的衙役、驿卒、驻京各官员家的家奴等皆组织起来,上城协守,必要时也可征发百姓上城。记住,从今日起紧闭城门,盛京城许进不许出!丢了盛京,皇上砍我的脑袋,我先砍你的脑袋”。
“嗻!”阿尔泰大声应是。(本章完)
不惧疲惫的辛苦付出有了回报,衮布伊勒登终于抢在阿罕之前抵达兴源寺所在的山坡下。库伦原先没有寺,第三代大和尚西布札衮如克住在蒙古包里。顺治六年1649年,清帝下旨给西布札衮如克:“你在锡勒图库伦盖一座正规的寺吧,别老是住在蒙古包里了”,遂有了库伦上师旗的主寺兴源寺。
望着建在山坡上的寺庙,老台吉双目露出异样的光,谓部将孛日帖赤那曰:“你带人将库存伦旗的部众和牲畜集中起来,千万莫让奈曼部抢了去”。
“是”,阿罕领命而去。
衮布伊勒登则率亲卫沿着山门外高高的台阶一步一步,缓缓而上。
兴源寺正殿内,年已甲的西布札衮如克大和尚正默默诵念着经文。不知道怎么的,今儿个的经文念得有些不知所谓,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另一个时空,他已经圆寂三年,札萨克达上师的职位落在萨木鲁家族第一任大和尚阿升上师出生的家族的晋巴扎木苏大和尚身上。可在这个时空,也许是雪域五世神僧阿旺罗桑嘉措的惨死、莲大可汗肆意插手格鲁派事务激发了大和尚的忿怒,令他舍不得死、硬是多活了几年要与苏勒坦斗争到底。
“呯”
沉重的殿门忽然开了,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禀告:“师尊,咱们派去救援敖汉部的兵马败了,卫军已打到山下”。
“什么!”西布札衮如克浑身剧震。
“师尊,请快随弟子从后山走吧,晚了恐来不及也”,弟子的呼唤让大和尚恢复了镇定,咆哮起来,“快集合僧兵,召集全寺僧人抵抗!我格鲁派绝不向伪汗屈服!”
“是!”弟子被他的话鼓舞,转身去传法旨,刚跑到殿门口,就听“啊”的一声惨叫,被人砍成了两截。
衮布伊勒登拎着把大刀入殿,刀口滴着方才那弟子的血,脸上神情说不出的阴森。
“阿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