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水土,兵多负重,值此炎暑酷热,难责兼程之行也”,又提出正下大雨,河沟皆满,不利于行军,建议走水路。所谓“不习水土”、“炎暑酷热”,固然有理,但同以北方人为主的清军援兵相比,就很难说得过去。至于正逢大雨,不利陆路行军,更是一种借口,因为清军援兵赶赴南京的路程要远得多。朱成功竟然采纳了这一主张,决定由水路进发,从而失去了第一次战机。六月十八日晚上,由贵州返回北京休整的部分满洲八旗兵在梅勒章京噶褚哈、玛尔赛、吐尔玛率领下由荆州到达南京,增强了防守力量,大大振奋了城内的士气。清两江总督郎廷佐在题本中说:“自海逆于京口得志后,贼势大盛,于六月二十六等日,已溯江逼近江宁。时因城大兵分,力薄难支,幸由梅勒章京噶褚哈、玛尔赛、吐尔玛等率满洲兵自贵州前来,省城方得无虞”。
不过,这支清军数量有限,又是因出征日久由他部替换回北京休整的疲惫之军,南京清军的实力并没能增强太多,硬要打,郑军还是打得下来的。可郑军在占领镇江后,行动却异常缓慢。十几万大军所乘海船形体巨大,逆水而上,又不顺风,只能靠纤挽而行,十天之后七月初九日才到达南京仪凤门下。按理说,兵将既然是乘船而来,当不致旅途疲劳,稍事部署即可发起攻城。可这位国姓爷仍然慢吞吞地动作,七月十一日他率领大将甘辉、马信等数十人在几百名亲随侍卫保护下“绕观钟山,采踏地势”,十二日,成功率诸文武将士赴孝陵祭太祖,哭奠列宗。
“国姓,兵贵神速,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当速取金陵才是”,望着哭成一团的主上,中提督甘辉有些着急地说。
“嗯”,身经百战的朱成功自然知道一鼓作气的道理,点点头完成了祭拜。次日,“令甘辉、余新扎狮子山;万礼、杨祖扎第二大桥山;以翁天祐为救应,御仪凤门要路;马信、郭义、黄昭、萧拱宸屯扎汉西门,连林明、林胜、黄昌、魏雄、杨世德诸营垒。又令陈鹏、蓝衍、陈魁、蔡禄、杨好屯扎东南角,依水为营;刘巧、黄应、杨正、戴捷、刘国轩屯扎西北角,傍山为垒,连周瑞、林察、张名振等营。又令张英、陈尧策、林习山屯扎狱庙山,连诸宿镇护卫大营。各设鹿角了望,深沟木栅防御。江南一时震动”。不过,南京城是太祖高皇帝建都的地方,城垣非常广大,郑军虽有十几万也难将该城包围得水泄不通,如此部署,看似围住了南京,却让己方的兵力分散,变得单薄。
“国姓,伪清水师提督管效忠派人请降”,正准备下令攻城,前锋镇余新给这位国姓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哦,让来使入帐”,朱成功点了点头。七月十一日,郑军曾截获管效忠给清廷的紧急求援疏,其中说:“海师二十余万、战船千余艘,俱全身是铁,箭射不透,刀斩不入。瓜、镇二战,败回者魂魄犹惊,策战皆鞠缩不前……现攻围南都,危如垒卵,乞发大兵南下救援扑灭,免致燎原焰天”。他阅后非常高兴,判断“南都必降”,当即命人草拟招降书,用箭射入城中,如今敌人果然降矣!此时的他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认为以自己的实力和威望,敌人来降乃是理所应当,丝毫没有怀疑。
使者入帐,恭敬地呈上清水师提督管效忠的请降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大师到此,即当开门延入。奈我朝有例,守城者过三十日,城失则罪不及妻孥。今各官眷口悉在北京,乞藩主宽三十日之限,即当开门迎降”。
“哦,让孤等三十日?”朱成功读罢信,想了想同意了,毕竟南京乃天下有数的坚城,强攻损失太大,若不战而得南京,岂不是件好事?
“尔回去告诉管效忠,本藩攻此孤城,不过一脚尖耳。既然来降,姑准其宽限者,盖欲取信于天下也。若至期不降,攻入之时,寸草不留”,他严肃地对使者说。
“国姓,此乃缓兵之计,不可凭信,可速攻之”,使者叩首而去后,部下潘庚钟建议。
“自舟山兴师至此,战必胜,攻必取,彼焉敢缓吾之兵耶?彼朝实有定例,尔勿多疑”,朱成功满不在乎地说,言语中尽显王者霸气。
潘庚钟急了,“国姓,孙子有云:‘辞卑者,诈也;无约而请和者,谋也。欲降则降,岂恋内顾?决是城中空虚。速为进兵攻之,乃为上策’”。
“哼哼,古者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今既来降,又准其约,若骤然攻之,彼心不服。俟其不如前约,然后急攻,莫谓城内人心悦服,且使天下皆知我行仁义之师。况太祖皇陵在此,亦不宜震动也。尔勿再多言”,朱成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位国姓治军甚严,极有威仪,潘庚钟不敢再劝,摇头叹气而出。
朱成功并不以为意,只是令诸提、镇,严防谨守,日则了望,夜则伏路,金鼓之声,日夜不息,守困以待其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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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逆允了?”
听得使者回报,喀喀木、郎廷佐、噶褚哈、管效忠等人大喜,皆曰:“此乃朝廷之福”。所谓“请降”,不过是南京满、汉官员的计策而已。为了保卫南京,他们一面以管效忠的名义卑辞借以缓兵;一面从附近调集一切可用的军队,同时向清廷发出十万火急的求援奏疏。
七月中旬,清军援师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