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1章补
崔沫侧躺着在床上,闭上双眼专心地要补眠。无奈效果奇差。
仿佛身上仍然有一双温热的掌在缓慢地抚弄，叫停，停不下，叫快，快不了。
来回嬉戏人间,别有用心地折磨着她。
她以为自己已经戒掉了沈皓云了。
这些年来越来越少地想起他，越来越少地梦见他，事已过去，开心的不开心的，人已远走，喜欢的不喜欢的。一幕幕交错的回忆逐渐褪色，遗落一团苟延残喘的影子作无意义的纪念罢了。
直至这颠鸾倒凤的两天。
崔沫恍悟，原来那不叫戒。
教师公寓的老空调运作时轰轰轰响，尽管它闹得很积极，但它不制冷啊。窗和帘都关严实了，室内的温度依然受室外的炎热影响,降不下来。崔沫的体温也没降下来，程康帮她用上了退热帖，喂药喂水，不够，从那本《世娱周刊》撕下几页香水广告，叠起来当扇子用。这个男人不自愿走的话，崔沫是赶不走他的。说不服，打不赢，在他面前她从来只有输的份。他屈着长腿坐在她的床上，靠着床背，慢悠悠地帮她扇凉，低声地自说自话：“伦委会否决了一个间谍研发。拿民用研究开刀就算了，连军事企业都敢惹，他们啊权力越来越大，以为自己法力无边了，不识死字。”躺着的人背对着他，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程康低头看人，在人耳边吹着气说：“你这样躺着不换姿势，假装睡觉累不累？”
他期待能收获一个巴掌，一个凶巴巴的眼神，或者一声急躁的“你烦不烦”。可惜他今天出门之前忘了查黄历，诸事不宜，收获零。后来程康复盘，他与崔沫之间最大的收获，早已发生在他俩初遇的那天。那是全美最顶级的私立医院，拍卖价上千万的斯坦威钢琴静静地蹲在大堂的角落做低调的装饰，旁边坐了一个穿着寒酸打扮不入流的穷人。在高级阶层的地图里，崔沫无疑是最煞风景的存在。她坐在那里哭，咬着牙哭，不时埋头擦泪。啧啧，又一个倾家荡产把人送到这里妄想得到救治结果一样逃不过死神镰刀的穷冤种。
恭喜。
程康习以为常，在对面的咖啡厅幸灾乐祸地冷眼旁观，不料唇边的鄙笑被当事人发现了。
她瞪过来的眼神炯炯有力，充满对他的厌恶与憎恨，之又灌满泪水，不住地流湿了脸，一双眼红通通的。
有点美强惨的意思。
程康放下咖啡过去主动问话：“Asian？”老乡？
她回了句：“Fuck you!”
好家伙，咬人的兔子。
崔沫这个人不太好接近，在普通人眼里那是酷，拒人千里，有个性。在程康眼里这是警觉性高，自我保护意识强，乃可造之材。他用医院的资源换取她的接纳，熟络了解之后，他翻着她母亲的日记，问她：“要不要加入，跟我走？”
这一跟就九年，带着她的母亲。
程康教了她许多，帮了她许多，亦师亦友。俩人亲密过一段时间，分手后恢复了寻常的师友关系。他经常提出复合，她经常不同意。安排她与沈皓云相亲之后，对他比以往明显要排斥。
不过程康始终认为，有他在，崔沬会不自知地更踏实更安心。不信看看，这人挣扎了半天，到底在他的照料下打起小呼噜，睡着了。崔沫下了课带着教材离开教学楼，有人早在外面等着她。“崔老师。”
叶良风隔远唤了她一声，见她看了过来脸上有笑，她才敢上前。“叶老板，小舜出院了吗？"崔沫关心问。眨眼一周过去了，学期末都忙起来了，崔沫只有一门课，工作量相对少，也因此被学院分派了其它任务，协助学校的期末考核。前些天她去过书店打听情况，店员说一切都好，她便放下心来。叶良风点点头："昨天出院了，保姆也来了，我才有空来找你。”崔沫替她着想：“你有事找我的话，打电话就行了，不用花时间专程来的。书店也好小舜也好，都需要你。”
叶良风笑了笑：“有些事当面说比较好，比如多谢你，那天要不是你在，也许就乱成一锅粥了。”
崔沫笑道：“举手之劳，你别客气了。”
俩人绕着校园走，都有默契地往人少的地方去。“那天的意外都怪我，明知道保姆请假了，还抱着侥幸的心态出去”叶良风越想越后悔。
崔沫问：“听店员说保姆最近经常请假？”叶良风：“嗯，她女儿生孩子了，她想帮女儿带一带，但对小舜有感情放不下，只好隔三差五地两边跑。”
崔沫之前有劝过她再雇一个保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不劝了。“崔老师，"叶良风低了低头，语气有些不安：“那天你听到的声……”她说不下去了，原本想来坦诚相告的，却发现竞然很难开口。尴尬，羞耻，比想象中要难抵御，面对的时候跟面对恐惧一样，没有强大的内心只能事倍功半。
“叶老板，你想多了，"崔沫自然地接话：“我什么都没听见。”叶良风抬起脸看崔沫。
崔沫朝她笑了笑，指着远处的湖说：“那边风景不错，去看看？”叶良风眼里写满感激，轻声说：“崔老师，你是个好人。”崔沫自嘲：“或许将来我会变成坏人。”
叶良风当玩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