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燕面色仍苍白如纸,到底眼神已清明了不少,不复落水时的茫然恍惚。
她沉吟几息,无力地摇了摇头:“臣女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小太监面白无须,个子中等,不胖不瘦,瞧着有些眼生。”
皇后眉梢不动。
放眼整个宫里,符合这些特征的小太监随手就可抓一大把。
明白这小太监不好找,皇后转而又问起另一桩事:“你落水时,你的贴身丫鬟怎地不在一旁伺候着?”
楚明燕如实答话。
皇后听了她的回话,猜到她的贴身丫鬟是被人故意支开,再想起楚明燕的落水之地在碧波湖的东边,愈发坚信今日一事是有人故意设的局。
适才她听宫女来报,说老三跳下湖中欲要救人,跳水前还高声喊着有人落水了。
她暗自嗤笑。
就老三那品行,说他舍身救人简直是笑掉人的大牙,若说是老四,她还勉强能信上几分。
就今日的情形来看,此事当是老三做的局,只不过中途被玘儿搅了局,坏了老三的计划。
皇后打量着楚明燕,见她眉目清秀,虽面色苍白憔悴,举止风度却不失大家闺秀该有的娴静。
她拉着楚明燕的手,叹道:“你也是可怜见的,平白无故遇上这种污糟事,这会儿定是受了惊吓了。时辰也不早了,本宫就不留你说话了,你且先去歇下罢。”
她唤来几个宫女,叮嘱道,“你们几个好生送楚姑娘去绮霞园,路上小心着些!”
“是,娘娘。”
楚明燕谢过皇后,与方氏告辞离去,殿内只余皇后和单嬷嬷两人。
“去把玘儿叫来罢。”
容玘回了望翠馆,才换了身衣裳坐下喝了口热茶,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便来传话,道皇后娘娘叫他赶紧去一趟。
挥手屏退留在殿内的宫人,皇后轻咳了两声,目光落到容玘素来温润的眉眼上:“你和楚家大姑娘的事本宫已听说了。
“楚大姑娘长得天姿绝色,本宫记得她母亲卫氏是定南侯府的嫡女,她父亲又是楚太傅的长子,礼部尚书楚大人。京城多少人惦记着要当楚大姑娘的夫婿,假使今日她不幸跟个心怀不轨的扯上关系,楚大姑娘的后半辈子可就毁了。”
女子往往把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倘若被有心人拿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容玘神色不变地端坐在椅子上,默然不语。
皇后等了片刻,见他仍旧不搭腔,想着该点醒的她也点醒过了,转而又提起了楚明熙:“此次你皇祖母的六十大寿,怎地不见你带楚二姑娘一同进宫赴宴?”
“明熙这几日病着,不敢来宫里怕过了病气给旁人。”
“她病了?可有找大夫瞧过么?”
“母后放心,已叫大夫瞧过了。”
皇后微微颔首:“这便好。她年纪还轻,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谢母后关心。”
容玘仍是一贯的温和有礼模样,问什么答什么,却多一句话也没有,面上始终淡淡的,令人感觉不到半分亲近。
皇后看着他:“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罢。”
容玘起身行礼。
皇后把玩着腕上的玉镯子,抬眸浅浅瞥了单嬷嬷一眼:“你方才可瞧见了?”
单嬷嬷躬身陪笑着道:“老奴愚钝,不知娘娘说的是何事。”
皇后拿起帕子摁了摁额角,似笑非笑:“你觉着玘儿待楚二姑娘如何?”
“玘儿待楚二姑娘自然是好的。老奴还记得几年前殿下患了眼疾不得不迁去南边养病,楚二姑娘任劳任怨地日日陪在身旁照顾,与殿下同甘共苦了三年,也算是难得的情根深种了。俗话说,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在落魄危难时能施予援手,纵然是糟糠之妻,在男人的心里头,总归和别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皇后挥了挥手:“罢了,此事暂且不去提它。本宫瞧着,今日之事实在太过蹊跷,你且给本宫去仔细查查,看看可是哪个又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在背后整什么幺蛾子!”
她虽已猜到此事跟老三有脱不了的干系,但无论如何,总该稍微做做样子,毕竟皇上那人生性多疑,又极偏袒老三,可不是她随便说几句皇上便会信了的。
单嬷嬷应下,皇后又嘱咐道,“太后大寿,这大喜日子的你留神着些,莫要惊动了人,免得闹到太后和皇上面前不好看。”
“娘娘放心,老奴省得。”
皇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老三今日闹了这一出,大概老三自己也不曾料想到,临了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真是机关算尽,却白白拱手送给她一个大好机会。
老三会不会承认自己别有居心都无妨,她只需利用此次的契机撮合玘儿和楚大姑娘便可,如此玘儿便可顺理成章地得到定南侯府和楚太傅的帮扶。
老三和老四深得圣宠,皇上对他们有几分父子之情固然不假,但说到底皇上还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玘儿眼疾已好,又是皇上的嫡长子,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该他被封为太子才是。
皇上他老了,再如何贪恋手中的权势,也到了不得不立储君的时候。楚太傅名下门生遍布各地,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