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了周三吉爷孙身边。
“来个人,把他搀起走!”周三吉向众人喝道。
但几个人看着瘦子满手满脸的血,却都不敢碰他。
周昌见状,开口言语,语气深沉:“现在是你们给钟馗大爷送亲,你们在这儿磨磨蹭蹭,是想耽误钟馗大爷家里的喜事?真觉得钟馗大爷心善,甚么时候都肯出手?!”
他话音落地,两个青年慌忙去抬新娘子的‘喜轿’。
剩孙延顺一人,他无奈地叹口气,只得伸手去扶坐倒在地的瘦弟子。
那瘦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股尿骚味就从他身上飘散了出来。
他屁股后头的衣衫,被尿水浸湿了大片,此时还有尿液顺着他的裤脚,不停往下淌落。
“我、我憋了一路了,这下没忍住……”瘦子期期艾艾地说道。
众人看着他,俱不作声。
气氛是铁一般的沉凝。
周三吉先前对众人千叮咛万嘱咐,令他们不要在路上解手,甚至连放屁都得憋住,可这瘦子被树上的尸体一通吓,终于还是当场被吓尿了。
……
一行人重新出发。
因为先前的事情,一伙人没有了交谈的心情,埋头跟着周三吉爷孙赶路,气氛显得分外沉默。
就这样没走出多远,众人沿着一条长缓坡走出了野树林。
缓坡下,一座篱笆院在雾气里隐现轮廓。
雾气中影影绰绰,似乎还有其他的屋舍在道旁鳞次栉比地排列着。
周昌被周三吉背着,从那座篱笆院前经过。
他感觉一路上都能将他轻松背起来的周三吉,此时身体微微颤抖着,反而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
这个瘦弱的老者,借了钟馗的势,才能背着他走这么远的路。
今下周三吉忽然体力不支,令周昌心中生出了不妙的联想。
他还没有开口去问,周三吉压着声音,主动向他说道:“幺孙儿,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了,那龟儿子被吓得乱屙尿,怕是叫钟大爷觉得脏,它估计要走了……”
周昌闻声,目光陡地投向周三吉的那双‘墨眼’,沾染在毛笔勾出的一双眼睛上的红光,此时变得混沌模糊,黑墨的底色逐渐暴露了出来。
红光正在消褪。
他再看向自己手里的白幡,白幡上的花脸谱也成了一团模糊的色彩,并且逐渐从幡子上脱色。
“得准备好跑啊……”周三吉暗暗地提醒着他。
“好。”周昌将手里的幡杆攥得更紧。
而身后那一伙人也不是傻子,他们簇拥在爷孙俩周围,根本不给二人脱离他们视线的机会。
幡子上的花脸愈发模糊。
周昌感觉身下的老者,每走一步都在打战。
他紧抿着嘴,透明的丝线覆护通身上下。周昌以自身的意识操纵着那些丝线,可以如操纵提线木偶一般,操纵自己的这具身体——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意识,能支撑自己操纵这具肉身多长时间?
“这院子……怎么还在?!”
这时候,孙延顺微带惊悚的声音,忽在一片死寂中响起。
雾气里的众人闻声俱停下了脚步。
周昌顺着孙延顺的目光,看向土路的左侧。
彼处建着一座以树枝编织成墙、茅草高搭出门楼的篱笆院。
篱笆院里,有三五间草房子。
几间草屋的木门有些敞开着,有些则紧闭着。
满是泥泞的院角落,长着一棵大枣树,这个季节的枣树只剩嶙峋枝杈,根本不见一片树叶。
枣树下,放着一口缸。
缸边摆了两个大木盆。
一口木盆中盛满了水,蒸汽从水中浮漾而出,在空气中蒸腾;
一口木盆里,则堆叠着一块块被分割得整整齐齐、极有条理的肉块。
这院子里的情景,看上去就像是院主人不久前还在院子里屠宰牲畜,分割肉块,而后突然不知遇到了甚么事情,匆匆离开了院子。
院门都没关。
周昌看着那枣树树杈上挂着的心肺、肚肾——独不见一副肠子,他瞳孔猛烈地震颤着,某个答案在心底已然呼之欲出——
此时,那个瘦子忽然大叫了起来:“头!头!头!
那个没心肝的死人——他的头!”
伴随着瘦子的大叫声,周昌目光一转,果然在那一堆肉块中,看到了先前那具挂在树上的尸体被劈成两半的头颅——
一股寒意从他尾椎骨升起,贯穿了脊椎,直要掀开天灵盖!
“呜——”
“嘶——嗷——嘶——”
“汪汪汪!”
激烈的犬吠声在瘦子高声大叫之时,陡在那处院子里响起!
可周昌目中所见的篱笆院落里,根本看不到一条狗的影迹!
只是随着犬吠声乍然而起,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骤地出现在了人群里——及腰的乱发完全遮盖住了她的面容,她穿着一件绣着寿字纹的黑缎面袄子,小腹隆起。
她正站在瘦子的身后,陡一扬手——
一柄尖刀从瘦子后颈穿过,从他的喉结处探出了刀尖!
血线顺着刀尖朝前喷溅!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