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反对者颇多,最后未了,而如今又用谶纬之说,恐怕已是心有定数。 曹昂又言:“袁术若称帝,恐其势更猛,将危及天子。” 大汉不需要两位天子,就像是昔日董卓决计不肯让刘虞称帝,那会让长安的天子陷入尴尬的境地。 荀晏却笑吟吟摇了摇头。 “非刘姓者称帝,天下共击之,他若称帝,便是自取灭亡。” 说来他也不免带上了一些莫名的遗憾,二袁之势,远大于其余诸侯,若二者能齐心,恐怕天下已定,何来之后的纷纷扰扰,可惜两人一脉同出,却是征伐不断,视彼此为生死大敌。 袁氏先祖若知有这一天,会不会也会感到心梗呢? 曹昂摸了摸腰间佩剑,还是问道:“荀君何出此言?” “会众叛亲离。” 荀晏停下脚步,回过头轻声说道,语气凉薄而轻柔。 曹昂一怔,不知是为这位荀氏郎君垂眸时的如玉容颜所摄,还是因着这一瞬的凉薄而怔。 荀晏笑弯了眼眸,拍了拍少年人还不甚宽阔的肩膀,正欲回帐,却陡然见着有数名甲士抬着数盒东西而过。 阳光下盒子的缝隙中有刺目的光一闪而过,他叫住了那几人,那几名甲士见状赶紧低头行礼。 “汝等此行何为?” 荀晏问道,他的手放在了那几个盒子上,却未曾打开。 军营之中行事严谨,这些并非辎重,念及张绣新降,军队方并入曹军之中,有些看似琐碎的事也最好多看着点,以免生了乱子。 那两名甲士面面相觑,随后一人出列答道: “乃司空令我等送赏赐于骁将。” 司空? 荀晏迟疑了一瞬,曹昂少年心性,已是顺手打开了盒子,满盒的金银在阳光下熠熠发亮,闪得人眼睛都有些生疼,叫路过的将士一时之间都眼光发直。 曹昂连忙关上了盒子,荀晏已是眼神锋锐的望向了那甲士。 “送予何人?” 他问道。 “绣将胡车儿。” 那甲士迟疑了一下,又低声说道:“这已是第三波了,司空甚爱其骁勇。” 荀晏:…… 老板!典韦之勇还不够你欣赏吗? 他捏了捏眉心,令这几人暂且把东西先抬到他帐里,他稍后亲自和司空去解释。 胡车儿是张绣亲信,曹操如此私下行赏,就怕又招不了胡车儿的好,又会让张绣心生不满,两边不讨好。 张绣新降,曹操便如此向他的亲信示好,他定然会心生不安,只是如今尚早,应还能补救一二。 荀晏牵了匹马,幽幽看向了曹昂。 你爹是不是真的飘了哇! “大人……大人恐怕别有……呃……” 曹昂僵硬的笑了笑,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后续来,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荀晏。 荀晏看着这一张和曹操有着三四分相像的脸这样瞅着他,先前的小天使形象破碎了,他顿时嫌弃的撇过了脸去。 “晏去寻司空议事,公子先回帐中吧。” 他翻身上马,居高临下说道。 主帅之帐离这儿不近,荀晏一路顺着淯水河畔过去,刚行至一半却见另一人从对面匆匆而来。 “奉孝?” 荀晏歪了歪头。 那青衣谋士熟练的停下了马……再不擅弓马的人来这军营里泡上一阵子也会弓马娴熟,再娴熟不了那就多磨几个血泡出来,反正总能熟的。 “晏晏啊,”郭嘉语气松快,“何事而来?” “嘉嘉何事?” 荀晏反问。 郭嘉道:“有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在找女支女的时候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信任的属下看见以后还能不忘初心吗? 荀晏此前一直以为是没有的,直到他的老板曹阿瞒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老板不仅继续找了,他还纳了张济的遗孀,他甚至还和那位夫人已经悄悄同席共枕了好几日。 张济与张绣虽非父子,但也是叔侄,情分深厚,如今张济尸骨未寒,曹操就去纳了邹夫人。 荀晏倒吸一口冷气。 这要是他,有人敢睡他叔母,他必然…… 他悄无声息的摸了摸腰间佩剑。 “……连嘉都失宠了,几日不得见司空。” 郭嘉用一句充满了惊叹与诡异的话做了结尾。 “晏也有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荀晏想了想说道。 “如何?” 郭嘉认为经过邹夫人事件的自己已经不会再被任何坏消息打倒了。 “司空连日赠绣将胡车儿以金银。” 郭嘉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家司空怎么男女通吃呢还?还全吃的张绣家的大宝贝?这薅羊毛也不能光顾着一只羊薅吧? 荀晏与郭嘉二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他莫名觉得他们现在像两个正好捉奸老板出轨瞬间的打工仔聚首。 卑微而无助。 荀晏有些不确定的用了句曹昂先前的话。 “司空大概喝多了?” 郭嘉:“……呵。” 他最好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