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烫!!莫非日出了?可未曾听到鸡鸣声啊!”
“糟了,我的腿化了,手也化了,脑袋,脑袋呢?”
“一目八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说话的凶人是谁?”
七只瞎鬼抱头鼠窜,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迷惑、遮挡等手段失效了,被一股难以想象的阳刚之气冲散,暴虐至极,生猛无俦!!
睡在前屋的众人,纷纷点燃火把,照亮了整个驿站。
此刻看到那满地的鬼祟,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终看向那独立风雨中,宛若铜墙铁壁的身影。
一目八先生叹了口气,
“这位大人说笑了,我等已黔驴技穷,哪还有其他手段?”
“七位同袍也勿怕,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再死一次罢了。”
说罢,一目八先生宛若认命般走到鲁达面前,拱了拱手,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呜呜呜,我不想再死一次啊,好痛……”
“我听说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鬼居地府,魙住鸦鸣国,我害怕乌鸦啊!!”
“好苦好苦,生前受苦百般徭役,死后只是吃点生气,也惨遭折磨……活不能活,死不能死……”
这七只瞎鬼顿时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只看得一群活人面面相觑,怎么觉得这些鬼祟,跟印象中的阴狠可怖相差甚远?
“尔等便是逃掉的那些驿卒?”
鲁达看了眼这群鬼祟身上的衣物,突然开口道。
那一目八先生闻言,沉默了下,神色悲苦,
“不敢隐瞒大人,在下乃铁尺驿的驿长,早年读过几年书,可惜没考上功名,便归乡在驿站谋了个差事。”
说着,一目八先生指了指那七只瞎鬼,道,
“他们七个,乃我同乡,也是此处驿卒。前些日子,得知渭州城即将调拨兵马,攻打岷山,势必在铁尺驿进行补给,他们熬不住个中重负,便趁我熟睡,连夜逃驿了。”
“可逃驿简单,事后官府追查起来,那可是会祸及宗亲!我发现后,连忙追了上去,最终将他们在‘十八盘’截下。”
“事出紧急,我先是射中了他们的眼睛,之后厮打起来,血气上头就留不住手……同归于尽了。”
话语平静,波澜不惊。
但却难掩其下的激雷和辛酸。
同乡同室操戈,可想一目八先生当时,心底该如何纠结。
孤身一人,连夜追赶,将七人击杀于十八盘。
又该是如何凶险。
雨夜如烟,大雨纷纷地落下。
冲刷得石板青苔微微泛亮。
一簇簇火把照得众人的脸阴晴不定。
此刻大家闻言,没由来的生出物伤其类的同情。
“这鬼好像不是坏鬼……鲁提辖,饶他们一命吧。”
“哎,穷兵黩武,百姓疾苦。”
“算了吧,就当做无事发生。”
众人纷纷开口劝阻着。
就连被阴气冻僵,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的镖头,都无奈摇摇头,蹑手蹑脚的走回同伴身边,放弃了一雪前耻复仇的念头。
张兴还坐靠在废墟里,似乎在思索如何重建道理。
除了转运使……
在场众人,只有他受伤,被八鬼轮番采补生气。
虚脱得眼前直冒金花。
此刻听到众人的话,他忍不住想开口骂几句,但一迎着鲁达冰冷的目光,顿时把话又咽了回去。
鲁达对八鬼逃驿的事,不置可否,转而问道,
“这场雨,你可知何时下的,是何来历?”
一目八先生思索了下,道,
“嘶,这场雨确实有些怪了。白日里还晴空万里,一到傍晚,转瞬间便大雨骤下,又大又急,丝毫不给人反应。”
鲁达眉头一皱,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一目八先生见鲁达表情,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道,
“上官若是着急赶路,想冒雨前行,小的可以帮忙。”
“哦?你且说说。”
“我等鬼物,魂升于天,魄入于地,乃三尸游走之物,体轻气浊,可呼出一口阴气,或可托起马车粮草,使车辙不陷、马匹不累,一日百里也非难事。”
“嗯?你不是说你没有其他手段了吗?”
鲁达看了他一眼。
一目八先生讪讪一笑:“这不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吗?”
果然鬼物擅诈。
不过鲁达也并不在意,点头道,
“那尔等可有要求?”
“别的倒没什么……只是我等尸骨,暴尸荒野,遗弃在十八盘,想拜托上官,收敛下尸骨,入土为安。”
这倒简单,很传统质朴的要求。
十八盘本就是前往岷山的必经之路,也不算绕路。
“可。但山中野物众多,尔等尸骨可能已经葬入腹中,洒家只能尽力。”
“无妨无妨,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
天才蒙蒙亮,众人便已收拾好,准备继续赶路。
雨不见小,最易爆发泥石流。
那群镖师也不敢贸然翻越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