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匆匆跑下楼的洛星河,随手在一楼抓了一个监察。
“你们木监事还在审讯室吗?”
监察摇摇头。
“监事刚刚出去了”。
出去了?
洛星河皱眉,看向监管厅的大门和一号审讯室的方向。
走向后者,他敲了敲门,打开。
一位有点印象的监察和一个完全没有没见过陌生面孔。
“不好意思,走错了”。
这么说着,他关上门,转身向着另一扇门外跑去。
木清敏最喜欢在只伤害自己的情况下救人,他从来不与他分享善良的代价,也吝啬和任何人分享。
这次呢?他又要赔上什么?
手指、眼睛、人生。
跑出监管厅,正打算用叠骑传送对方的位置,却在转头的下一秒,发现了想寻找身影。
一个阴暗的小巷,他捕捉到了白大褂随风飘出的一片云。
木清敏站在小巷的出口处,神色不明,他的腿边楚栋梁正苦苦哀求着。
就在刚刚,程红自首认罪书、案件报告、随报告的附件,已经成功通过了司法厅的审核。
在案件报告中,他将二人笔录中的疑点标注,认定在‘二十万的来历’这件事上楚栋梁的解释不充分。
再加上今天新拿到的程红的录音和姐姐程雪的口供,整理出完整的事件。
事实如下:
由于出生边缘区,自己又是弱势的oga,程红从小就知道如何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生下林飞飞不久被查出喉癌,不愿意失去家中唯一生计的她选择卖掉林飞飞,既能获得钱又能扔掉累赘。
楚栋梁胳膊上红痣,则是她为了不让其报监强行注射的浓度极低的劣等品。
证据是楚栋梁胳膊上的红痣颜色要淡很多,而程红却是正常的。
第二个孩子出生后患上白血病,本来已经过了生育审核的她并不想救林远远。
奈何丈夫楚栋梁一意孤行,竟然卖肾救人。
至此,结案。
小巷里的石子和沙砾磨破了楚栋梁的手掌心,也隔着布料在膝盖上烙出凹凸不平的印子。
“大人,您帮帮我,我以后做牛做马都报答你”。
细密的汗自鬓边流下,皱纹在他的额头上挤出一条条的沟壑,宛如枯树皮粗糙的裂纹。
“您抓我走吧!算我干的行不行?求您了啊!”。
他的声音沙哑的像是坏掉的提琴,双目被细密的红血丝爬满眼白。
“她不行啊,新生所不是人待的地方啊!您可怜可怜我,我们家还有孩子,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他抓着木清敏的裤脚,掌心的细小的伤口,裂开的血肉摩擦布料 留下红色的擦痕。
“您不是要一个罪犯吗?我来啊!我来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灰土色的指甲陷入汗渍浸染的衣服,泥土在上面扎根发芽。
“我,我还有一个肾,我可以把它卖了给您钱!您救救她吧,我替她!”。
木清敏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说。
等到男人的眼泪淹没了瞳孔,等到声音只剩下呜咽,龙猫钻出来,打算收拾残局。
楚栋梁知道这是什么,往后一跌,手脚并用一骨碌的后退。
如果连这份情感都被拿走……
“不,不行,别靠过来!别……”
而这时候木清敏已经转身离开,他把他留在了那个阴暗的小巷子里,朝着虚伪的白光走去。
抬头,洛星河就站在他对面的街边。
“……”。
“……”。
他向他走过来。
“……我以为你会成全楚栋梁”。
木清敏没回话。
他能成全谁呢?
抬头,乌黑的天空好像一个倒扣的穹顶,罩住了这片土地的人。
“回监管厅吧……这才刚刚开头”。
他们要查的是白骨案,重点是那个带走林飞飞的人。
根据最后一次审讯,他从二人口中知道,他们其实也没有见过买家的真面目,对方戴着头套。
林飞飞除了南溪这个朋友,有段时间还和一个姓韩的男人走的很近。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非常古怪,头发中长,长相秀气。
当然,这些证言,木清敏觉得可信度并不高。
他向前走着,让悲伤的风刺穿心脏。
这个世界没有神明。
洛星河站在原地没动,等到木清敏颓废的走回监管厅才过了街道。
在小巷中,他见到了失魂落魄的楚栋梁。
男人目光空洞,跪坐在原地,油腻的头发被汗弄成一缕一缕的,沾在额头上。
就这么结束了吗?
洛星河注视着楚栋梁。
林飞飞是自己离家这件事情,他并没有直接证据,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想用督查权插手案件的心思。
只要木清敏没有想过要伤害自己就行。
但……
他走向前,蹲在楚栋梁面前。
“回家吧”
他劝慰着,男人抬起一双眼无力的看着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