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食厅,不知怎么了寒气逼人,卫子容感到后背发凉。她看着碗里的海蟹,僵持了许久都未动。
“多谢曹大人,只是我这手暂时不方便,我喝些粟米粥就好。”
“我帮你剥。”
说时迟那时快,曹衍将她碗里的海蟹拿过去。动作轻车熟路,看样子以前没少剥。
一旁的胡茂都看惊呆了,还可以这样吗?
“哎呀,听说海蟹鲜美,那我可得尝尝,来来来,裴将军也吃。”
胡茂起身拿了两只海蟹,一只放到裴岸碗里,一只放到自己碗里。
“拿走,我嫌腥。”
胡茂愣了一下,强勉咧开嘴角。
“哦,原来裴将军不喜欢吃这个。”
胡茂把螃蟹夹到自己碗里,顺道看了眼案几那侧的两个人。
曹衍一边剥着蟹肉一边讽道:“蟹肉鲜美,裴将军不打算尝尝吗?是真的怕腥,还是不会剥蟹,怕在我们几个人面前丢了面子。”
胡茂还在啃着海蟹盖,一听这话,当即不乐意了。
“哎,曹大人此言差矣。燕国不比吴国物产丰富,且不说气候恶劣,就连吃食的种类也少之又少,不要拿自己的长处去说别人的短处。听说这燕国牛羊遍地,若叫老夫持刀解牛,老夫也是两眼一抹黑,哈哈哈哈。”
胡茂的话,既讲了道理,又缓和了气氛。
曹衍依旧一副文雅姿势,敛唇浅笑,“胡大人的话有道理,是我曹衍眼界小了,抱歉,裴将军。”
他把剥好的蟹肉倒进粟米粥里,推向对面的同时,眼睛是看着裴岸的。
充满了鄙视和挑衅。
“多谢姐夫,姐夫为长辈,疼爱小辈也是应该的,对吧?”
曹衍猛然一怔,失落又尴尬的表情凝在脸上。
“是。”
他坐回去,脸上再也没有方才的得意。
这顿饭吃得并不好,饭后,下人来收拾碗筷。
卫子容领他们去了西边两间厢房,里面已经收拾好了,备了火笼和厚厚的褥子。
胡茂客气了几句话后,就钻进屋子关上了房门。卫子容从廊下离开,一个声音将她喊住。
“子容。”
她停在那里,身侧鹅毛大雪飘落,整个人气质冷清。曹衍走到她面前,两只手插在袖子里,鼻尖红红的。
“你,你在这还习惯吗?”
“多谢姐夫关心,很习惯。”
卫子容的话少之又少,转头就要走,手腕忽然被抓住,将她的身子拽了一个踉跄。
“我明日就要走了,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和我说?你知道吗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你先放手。”卫子容压低声音,紧张地朝胡茂所在的厢房看了一眼,又扭头朝上方的卧房看了一眼,边看,边用手推开曹衍的束缚。
见他不放手,她也没有再抵抗,喘口气将头偏到一边。
“姐夫一路平安。”
“别叫我姐夫好吗,我不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曹衍的眼眶微红,卫子容看着满院的洁白,听着他的话,觉得讽刺又可笑。
她曾经对他的喜欢如同这大雪一样纯洁,纯粹。但那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被糟蹋了。
卫子容望着他的脸,情绪渐渐平静。
“曹衍,把我们两个人的感情留在过去不好吗?你我都各自成家了,再谈论当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何苦这样纠缠。”
“不,你不能这么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
曹衍的声音接近颤抖,理智逐渐崩溃。他将卫子容拽到怀里,两条胳膊紧紧环抱着她不肯松手。
“你放手,你放开我。”
卫子容又急又气,气得她朝胡茂的厢房喊了一句。
“胡大人,褥子可厚,要不要再添一床?”
果然,曹衍立马惊慌地撒开了手,厢房里面传来一堵敦厚的声音。
“噢,不必了裴夫人,这褥子已经够了。”
卫子容瞪了一眼眼前不可理喻的男人,转头就走了。她刚到卧房门口,里面就灭了灯。
卫子容顿了一下,扭头朝后看了一眼,斜下方的廊里,曹衍还在注视着她。
她打开门,借着雪地反射的光亮,找到火折子将油灯点亮,接着将门掩上。
卫子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朝榻上看了一眼,裴岸两眼紧闭。她将油灯端到榻边的案几上放下,在榻前窸窸窣窣地脱掉外衣。
随后吹灭了火苗,从裴岸的脚边爬到榻里侧,小心翼翼地掀开褥子躺下。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见他没什么异动,便闭上了眼睛。
在接近半清醒半睡着的状态时,卫子容听到黑暗中一声悠悠的质问。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着裴岸的轮廓。
“我问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凌厉了几分,卫子容清醒了不少。她就知道,方才在廊下,裴岸肯定听到什么了,否则为什么会在她刚要进屋的时候,故意将灯熄灭。
沉默良久,卫子容缓缓开口,“我若说了,夫君会生气吗?”
她听到裴岸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