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们回到客栈,已然是月上中天,北宸珏的表情十分复杂,薄唇轻抿,眉头不展。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讲或者是安慰他为好,只觉得现如今他看到的场面,怕是气得够呛。
“你想要怎么处置呢?”
这不是轻轻松松一个字就能解决得了的,从前他在军中,军纪严明,军中之人大多直来直往,耿直无比,因此不用多花费心力用来应对。
但官场上这些人已然在宦海沉浮多年,一个个都是通得了人情世故、耍得了泼皮无赖,若是要同他们周旋,定然是要花费诸多心力方可解决问题。
可他们时间不多,不知能否解决完毕。
“我已经派人将那县令江安的所有资料全部取来,包括吏部存放的档案,办法总是要比问题多的。
如若这事情解决不了他做的天衣无缝的话,那么我们就换个方法,连坐这事情,我最喜欢了。”
他这话含着浓浓的戾气,某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他现在反而觉得自己没有做宸王的时候自在,那时候自己若是看不惯一个人,直接杀了便是,哪里还有这么多的周折同他们玩这些手段?
现如今明眼看着像是权利更多了,其实不然,反倒是拘束局限更多了,他不在意这些,但他可有时不能不受着。
身份使然罢了。
“不过这事情我不解决,交给一个人。”
他想重用那个人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只要这一次这事情完成的够漂亮,那么他就能在朝中彻底站稳脚跟。
这是他培养人才的几步,朝中必得有能为他所用之人调度,方才能掌控局面。
朝中虽然外患已定,但仍有内忧,将林家解决之后便是当前风云不定,瞬息万变的朝政宦海。
这局
面已然僵持很久了。
需要有一个人来打破这种局面,打破僵持着的局面。
没有人,那就由他来,只要打破这种僵持着的局面,那么随之便会土崩瓦解。
他必须走好每一步。
“你安排就好,不要伤到你自己,不要生气,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就好了。
你自己不要跟他们生这些气。”
她对这些不关心,这些事情原也不用她来操心,她只关心瑾言,若非因为瑾言是北宸的太子,她一点都不会关心政事。
她原先就不喜欢政治,也不喜欢跟搞政治的人深交,那是一个比商场还严重的名利场,心机深沉程度岂是她能想象?
她其实觉得自己适合去搞舞蹈的,但是ns那时候没有掌权之人,妹妹还小,这样的重担便只能压在她的身上。
她别无选择,生活也没给她其他选择。
所以她只能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何事都要镇定,冷静理智的去思考问题,解决一切。
“我知道,我只是怒其不争,也是心疼怜悯,我自己冷血无情至极,我知道,战场上,手里没几条人命都不正常。
我这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受过基本的帝王权谋术,书也是读过的,我们打仗还不是因为要守着后方安定,不然我们做什么要拼了命守城?
可是后方的这些官员,当所作所为简直令人瞠目结舌,作呕至极,那些年的寒窗苦读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北宸珏这样骂人,不由得竟有些想笑,他在她面前还从没讲过粗话呢。
现如今倒是一点都不避讳了。
“你如今倒是一点都不避讳我,也不管雅俗之语,想说就说,北宸珏啊,你是不是原先就是这样子?”
她的话里就是揶揄之意,明摆
着挤兑他,他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说道:
“现在开始嫌弃我了?我原先就是这样子的,打仗的人,会有多么文雅,你早该想到的,现在才想到,晚了。
你的庚帖在我这,这辈子都是我的,跑不了了。”
是啊,常年在外打仗的大老爷们,能有多文雅,她本早就该想到的,只是某人实在是伪装技术太好,导致她现在才看到他的真面目,正如他所言,后悔也晚了。
庚帖在他那,某人已然急着给她上了皇家玉牒,后世史书若是记载,她现在便是北宸的太子妃,南宫凝,或许连名字都没有,就是一个姓氏。
“你啊你,狡猾至极,我就像个在狐狸面前晃荡的小白兔,你可当真是算计的好好的。”
可不是吗?亏得她还心疼他,她就说他一个在战场上分毫不伤之人,怎么来一趟摄政王府便受伤?
北宸轩同她讲北宸珏武艺精湛,天下能伤得了他的人也就只有那些修了几十年的隐士古族的老家伙。
她才串联明白,感情从一开始某人就在给她用苦肉计,然后是什么,在她面前摘面具,美人计是吧?
哄骗着她,让她恨不得把心都给他,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分毫不得退让。
当真是好算计,不愧是北宸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人,用起这些计谋来,可真是得心应手。
不过,她还真是心甘情愿的被他拿捏,这世上恐怕没人会比北宸珏更对她上心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