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尘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其他人说什么,乐什么。
他眼里只有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新娘。
虞韵握紧掌中微凉的大掌,掌心有许多汗,临渊比她更紧张,也害怕。
她伸出另一只手,与他双手交握,两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对方心坎里。
“临渊,带我去向祖父告别吧!”
“好!”
凤玄尘拉着虞韵的手环上脖颈,将人拦腰抱起,“娘子,抱紧了。”
周围起哄欢呼声响成一片,围着新郎新娘往前厅走。
沐棉拍拍胸口的金元宝,拉住哥哥。
“哥哥,你是不是作弊呀?
王爷让你赏我金元宝?”
“嗯,今日所有的赏赐都是金元宝,你的桑陌向主子申请了双份。”
哦,所以她得了两个。
“王爷有点败家哦,主子回头得管管。”
“别乱说话,主子私人打赏只这一次,没有败家一说。”
虞家规矩太严,根本不允许主子乱来。
迎亲不准撒喜钱,只沿路发一些喜饼,花生干果,打赏虞家下人也有规格。
管家二两银子,管事一两银子,其他的下人按等级给铜钱。
唯一能让主子自行做主的,便是打赏喜嬷嬷,和跟随王妃嫁入国柱府的下人。
总共不到十人,都是苏嬷嬷安排的。
沐沉沙算是彻底见识了虞家祖训的威力。
不积百两金,耕读传家,对于金银钱财控制严苛,从上到下不准兴起骄奢淫逸风气。
更为特殊的,虞家办宴请不超过百人,不收超过普通农家的送礼,不请五服之外的亲戚,不请朝中同僚,门生。
颇有种大隐于市的苦行僧之感。
遇到这样的亲家,有钱无处花,有力无处使,只能感叹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
要做到谈何容易啊?
凤玄尘抱着虞韵跨过门槛,也不放手,就这么双膝跪地。
“临渊带韵儿拜别祖父,拜别岳父大人。”
厅内还坐着虞家其他男性长辈,以及子侄后生,场面霎时安静如鸡。
哪有抱着人下跪拜别的?
虞家女出嫁何时这么没规矩过?
难怪修儿要让大姑爷进祠堂抄经后,才能过关迎娶大姑娘。
这……这这……
这规矩还得再好好教一教才是。
“妹婿,把韵儿放下来。”
“临渊,先放我下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凤玄尘如梦初醒,重新站起来,小心将怀里人放在地上。
“韵儿,盖头挡着可觉得憋闷?”
“不会,临渊,随我拜别长辈。”
虞韵扶着凤玄尘的手,与他并肩站稳。
“祖父勿怪,临渊常年征战北疆,对京都礼仪不熟悉,第一次成亲难免紧张,有失进退。
也请各位叔伯长辈宽待一二。”
“娘子说的是,方才临渊失礼了,请祖父与各位叔伯长辈见谅。”
虞太傅捋捋银亮的胡子。
嗯,不错。
有一个还清醒知礼就好。
“今日是你们的大喜之日,自家人面前不必太过拘礼,不过日后要懂规矩知进退。
吉时已到,看茶吧!”
凤玄尘接过茶杯,恭敬递给虞家当家人。
“祖父请喝孙婿的茶!”
“好!乖~!”
按礼仪,虞太傅要说一句耳提面命的吉利话,但对这个孙婿,他无话可说。
满意啊!
先帝为虞家养了一个好女婿。
“祖父,请喝茶!”
“好!要乖啊!”
虞韵收回手,颤抖的指尖被大掌包裹住,传递给她无限的安定。
“修儿,送妹妹出门吧!”
“孙儿遵命。”
“韵儿拜别祖父!”
“临渊拜别祖父!”
凤玄尘跟着虞韵向祖父磕头告别,又向岳父大人和一众长辈磕头。
随后在虞修伸手之前,扶着虞韵起身。
“韵儿,我们出发了。”
“妹婿!”
虞修拦下凤玄尘弯腰抱人的动作。
“请前头带路,我虞家的女儿,自有兄长亲自送上喜轿。”
“兄长……?”
“嗯,此次兄长亲自送你出门。”
虞韵攥紧凤玄尘的手,克制胸中深情。
她知兄长此举有多不容易,他打破了自己坚守的规矩。
朝凤有习俗,女儿出嫁可以由夫君牵引或者抱上花轿,也可以由兄长背上花轿。
但后者只在普通百姓家流行。
稍微懂点礼仪规矩的家族,都碍于男女大防,不会让兄长送嫁。
一旦兄长亲自送新娘子上喜轿,便是在昭告所有人,嫁出去的女儿不是泼出去的水,娘家人永远会为她撑腰。
兄长可以送妹妹出门,有一天也能重新把她接回家,请男方珍之重之。
虞修走到虞韵前头,从凤玄尘手里把人抢过来,同样打横抱起。
抱?!
虞韵惊得扶住兄长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