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妃被唐安公主意有所指地敲打一番,脸上有些挂不住。
德宗不管众人神态各异,取过参汤,一勺一勺地喂起了唐安公主。
唐安公主缩在德宗怀里,脸色红润:“淑妃娘娘,儿臣不是说您,真的不是。”
德宗毫无追究她不敬之意。
罢了罢了,也不是头一次了。
王淑妃美目含泪,泫然欲泣,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德宗嗔怪地点了点唐安公主的鼻头,柔声道:“病刚好就少说点话,淑妃不是小气之人,断不会往心里去的。”
一旁的韦贤妃面上表情淡淡的,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但她那微微上扬的眼角却藏不住心底的笑意。
纵使我从原配正妻贬为妾又如何。
纵使你王淑妃苦心经营多年,即便身为太子的生母又能怎样?
唐安公主几乎是明着大不敬了,再瞧瞧圣上,丝毫没有怪罪之意。
长秋虚位,既不是自己,也不会是那王淑妃。
想来圣上心里也是这般想法。
李诵再傻,也听出来了德宗的弦外之音。
心中泛起一片苦涩。
德宗才不在意在场众人心里都在想什么。
他轻柔地扶着唐安公主躺下,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仔细掖好被角,只露出一颗脑袋。
唐安公主娇声道:“容女儿再说最后一句。女儿身体抱恙以来,一直是纯儿在侧侍候汤药,难为他一个四岁的小小人儿,竟有这番心意。”
“纯儿?李纯?”
唐安公主心里怄得要死。
她从那丫鬟一张口就知道王美人打的什么主意,可叹一同长大的情谊,终是在权力倾轧中消磨得一干二净。
舒王哥哥遭逢不测,她不好真的跟储君撕破脸皮。
刚才好一顿阴阳王淑妃,现在说两句李纯好话,这事也就轻轻揭过。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这一套还是皇室中人玩的顺溜。
萧攸然先前说的代价,就是要李诵失去他这个好大儿。
并非生死离别才算失去。
先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
萧攸然打定主意,暗暗观察。
“瞧您,阿耶政务繁忙,应是好久没见过纯儿了,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李诵虽然不知道欢奴和王识达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欢奴愿意抬举纯儿,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一旁太监回话,“回太子殿下的话,戌时刚过。”
“快去请皇孙!”李诵目光急切地看向德宗身旁的霍仙鸣。
见德宗皇帝并未表示反对,稍稍松了口气后,又补充道:“劳烦内侍亲自去一趟。天黑路滑,皇孙年纪尚小,难免害怕,若是王美人能够起身了,叫她陪着皇孙一同前来。”
萧攸然垂眸。
李诵真是不死心,时时刻刻都在念着她。
更深露重,他偏要四岁的儿子穿过大半个皇城赶过来,所为的不过是让王美人有机会在圣上面前露面而已。
萧攸然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闭着眼听圣上讲朝中趣事的唐安公主。
明明对王美人母子的用心一清二楚,还要抬举李纯。
这倒是无意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省去了不少麻烦。
萧攸然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盯着李诵。
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幕被韦贤妃不露痕迹地看在眼里。
“放肆!公主养病安歇之所,岂容你在此嬉笑喧哗!”一声怒喝传来,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德宗本就因国事操劳而有些困倦,跟唐安公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此刻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搅得心猛然一惊。
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发声之处。
“淑妃!”
刚有些许困意的唐安公主也不禁被惊醒,顺着声音望去。
王淑妃正气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方才被唐安公主暗戳戳嘲笑了出身,
今日,她就是要当着唐安公主的面,好好地给出身尊贵的世家女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好让她知晓自己的厉害。
惹不起唐安,还惹不起萧攸然吗!
以前她也不是依仗自己身为婆母的身份,只要受一点气,就会派奴婢去请太子妃,言语挤兑她,冲她撒气。
世家嫡女又高贵到哪里?
还不是没脑子没尊严的腌臜货!
爱诵儿入骨,就算言语再难听,萧攸然也会忍气吞声向自己请罪。
果然,萧攸然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道:
“儿臣知罪,请母妃息怒。我朝以孝治天下,纯儿生来身体孱弱,多年来一直养在宫外佛光寺调理身子,但并未因此与亲人生疏半分。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公主常年卧病在床,奴婢仆人一时懈怠也是有的。纯儿这孩子年纪虽小,却甚是懂事乖巧,风雨无阻侍奉在公主身侧,毫无怨言。儿臣一时感念我大唐江山未来有望,这才忍不住喜形于色。还望父皇和母妃恕罪。”
说罢,她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