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拳之心,求圣上怜她一片痴心的份儿上,允了吧。”
萧攸然扭头看去,来人竟然是韦贤妃。
韦贤妃踏月而来,身着一袭华美的锦衣,身姿婀娜。
贞婉娴静的面容虽已染上岁月的痕迹,但不难看出昔日的风姿绰约。
“多谢娘娘体恤。殿下和王美人鹣鲽情深,臣女何苦做那棒打鸳鸯的坏人。”
韦贤妃因着身份尴尬,多年来深居简出,鲜少在众人面前露面。
就连唐安公主多次生命垂危,也没有出现过。
遗世独立的韦贤妃怎么会帮她说话????
萧攸然不禁有些恍惚,突然觉得脑子痒得很。
人活得久了,真是什么事都能见到。
韦贤妃后面紧跟着一盛装美妇人,头戴七尾金凤钗。
体态丰腴,雍容华贵,宛如一朵倾国倾城的牡丹花。
正是李诵的生母,王淑妃。
“简直胡闹!双妃并立一事,亘古未有!”
德宗没好气道,“你的宝贝儿子强迫攸然自请和离!到底是谁胡闹?”
王淑妃嘶了一声,没想到李诵这么沉不住气。
“臣妾知罪。”
王淑妃作势下跪,德宗一动不动,若是往日哪里舍得在众人面前下她面子。
都是萧攸然的错!
她恶狠狠剜了一眼萧攸然。
德宗尚未及开口,忽然听闻胡太医急匆匆地前来禀报。
“启禀陛下,大喜!公主醒过来了!”
“太好了。欢奴,朕的好欢奴!阿耶在呢,阿耶在这……”
心弦紧绷的德宗瞬间喜悦冲昏了头脑。
不慎将面前的茶盏碰翻在地。
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地泼洒在了他双腿上。
满心牵挂爱女的德宗全然顾不得腿上传来的灼痛感。
寝宫内殿。
唐安公主缓缓睁开双眸,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当她瞧见父皇那满脸的疲惫与憔悴时,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随即嗔怪道: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还以为阿耶厌烦了女儿体弱多病,不愿来见女儿这最后一面了呢。”
德宗佯装恼怒,作势去撕公主的小嘴。
唐安公主娇笑求饶:“痛痛痛!好阿耶饶了欢奴吧。”
宝贝女儿俏生生地冲他撒娇扮痴,德宗只觉疲劳尽除。
他一边拥公主入怀,连呼心肝。
一边冲胡太医招手。让他再次诊脉。
胡太医不敢怠慢,连忙趋步上前。
仔细把过公主的脉象后,面露忧色:
“公主的脉象颇为虚弱,尚需静心调养一段时日,方能痊愈。”
唐安公主深知自己的病情会令父皇忧心,她强打起精神,故意转移话题道:“刚才这里好生热闹,在谈论什么趣事呀?”
李诵知道唐安公主在德宗心里分量重,想让她替自己多美言几句。
于是急吼吼道:“欢奴,萧氏女请立王美人为太子妃呢,孤记得,你们二人是自小情同姐妹,欢奴最喜欢王美人了。”
唐安公主脸色阴沉如冰,并未接话。
德宗微微一怔,再一联想刚才贴身宦官的禀报,顷刻间就明白了公主昏迷的真相。
他摩挲着女儿的手,笑道:“没有的事儿。方才你皇嫂提议,要以你的名义,开设粮仓赈济灾民,祈祷上天开眼,让欢奴尽早恢复健康。眼下既已苏醒,朕觉得赈济灾民也没这个必要了。”
萧攸然有些傻眼。
没想到德宗吝啬到连一碗稀粥都不愿施舍给灾民。
眼下,她只能凭借为唐安公主祈福的名义出宫。
正发愁时,忽然看到身旁一尊庄严肃穆的佛像。
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
“父皇三思。赈济灾民以求公主安康,是向上天许愿。上天怜悯父皇舐犊之情,令公主早早醒来,身子仍孱弱着,若是此时反悔,儿臣实在担心会触怒上天,反而损了皇家阴德。儿臣愿以身作则,将家中余粮全部捐出来,以天家名义赈济灾民,为公主殿下积累福报。”
唐安公主若有所思地看萧攸然一眼,摇晃着德宗手臂撒娇:
“为欢奴积福的事儿,阿耶就答应了嘛!答应了嘛!”
德宗原本还在犹豫。
但听到唐安公主这番话,心中不禁一动。
只听唐安公主又说——
“开朝以来,我大唐的一国之后无一不是名门望族,王美人虽殷勤侍奉,终是门第上落了下乘。且太子妃的人选还是要慎重,选德才兼备的才好为天下女子表率。”
说罢,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王淑妃。
唐安此言一出,李诵顿时目瞪口呆。
韦贤妃轻轻啊了声。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与王美人关系要好的唐安公主,此刻竟然会站出来维护萧攸然。
萧攸然也傻了,没想到唐安公主这么刚。
当面就敢阴阳王淑妃。
一时间,整个宫殿内气氛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