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崔雁宁通红着双眼,盯着床榻上唇色发黑的男人,焦灼难耐。
记忆碎片尽数浮现,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张网,笼罩崔雁宁的神经,随意一扯,足以让崔雁宁崩溃。
李世良面露难色,崔淑德紧着问,“皇帝如何了?”
“箭上之毒,微臣从未见过。”
崔雁宁心凉了半截,簌簌掉眼泪。
“但微臣知道一人,或可解毒,不过此人……”
崔淑德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什么也没皇帝的命重要。”
“是、微臣知罪。”
幽识赶来。
摸脉,施针,拿小刀将附着在陈卓璟伤口处的毒,一点一点撇干净。
幽识挥笔写下药方,“按这方子煎药,给陛下用服,奴才每隔六个时辰来请一次脉。”
“好、”
崔淑德问,“皇帝身子如何了?”
幽识道,“箭上的毒,乃是南覃特有的虫蛊草,此草不仅有毒,还会在伤者的身体里生长虫蛊,奴才之前钻研过南覃的虫蛊,有应对办法。”
崔淑德面色凝重,“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
祖孙俩可算能喘上来口气。
烛火燃着,不眠不灭。
崔雁宁衣不解带地坐在榻边等着,等着男人睁开眼,看一看她。
年茂图轻声道,“太皇太后,后宫妃嫔,还在偏殿等着呢。”
崔淑德眼神一冷,“让她们回去吧!”
“皇帝的伤,密不外传,除了皇后,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崔淑德走向双眼无神,神情呆滞的崔雁宁,轻声道,“宁儿,你在这里守着皇帝,这段时间,允继就住在哀家宫里。”
“谢祖母、”
崔雁宁头靠着老人家的身子,滴滴落泪,崔淑德轻拍着女人的肩颈安慰,“这次皇帝身子若好利索了,就和皇帝好好的,”
崔淑德长舒一口气,感叹道,“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崔淑德的话,瞬间将崔雁宁的心弦扯断,碎个干净。
每隔六个时辰一喂药,烛火长明了三天三夜。
崔雁宁一直守在榻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脱掉华服,一身素裙,乌黑的秀发凌乱得紧,神情恍然若失,呆呆地看着陈卓璟发愣,时不时掉下几滴眼泪,晕染被子的布料。
秋芝满脸心疼,“娘娘,您歇一歇吧!奴婢来守着,陛下一醒就唤您起身。”
崔雁宁呆着眼神回答,“不…我要在他身边。”
秋芝边掉眼泪边劝,“娘娘,您这样,陛下见了也会心疼的呀!”
崔雁宁不再吭声。
秋芝在旁看着,泪如雨下。
黎明终将到来,红日初升,光明肆无忌惮地洒在大地上。
陈卓璟缓缓掀开眼皮,看到脸色蜡黄的崔雁宁,单眼皮撑起更高。
“你…你终于醒了!”
“年茂图,快去叫太医、”
“是、”年茂图也是满脸高兴。
眼见着崔雁宁疲惫的双眼腾起精神头儿,陈卓璟扯唇,挪动手掌,去摸崔雁宁的手。
崔雁宁急忙将脸摆到陈卓璟眼前,急切地问,“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没有?伤口还疼不疼?”
“有点儿。”
崔雁宁急忙问,“啊?哪不舒服?哪里还疼?”
“属下拜见陛下、”
“平身吧。”
幽识熟门熟路地摸脉,给出总结,“陛下体内的虫蛊草已经清干净了,胸口的伤,怕是要养一段日子才能康复。”
“奴才会开个方子,陛下每日早晚喝两回,伤口多加休养,定会安康的。”
崔雁宁也终于露出笑模样,“好、有劳你了。”
“事情办得如何了?”
男人的嗓音经过伤痛的折磨,沙哑嘲咋难为听。
年茂图和其他人退下。
只有幽识一人留在殿内。
还有崔雁宁。
崔雁宁的手被男人裹着好几层干布的手搭着,怕自己一动碰到他伤口,只能僵着不动。
幽识不动声色地说,“主子放心,藏香楼外贼已灭,护国军乱党已死,按主子的吩咐,藏香楼并未闹出大动静,对外便称,之前的管事在南覃惹上命案,仇家来寻仇。”
“好、”
藏香楼?
崔雁宁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前世陈卓璟搞大察,藏香楼挣的黑心腌杂钱,牵扯出了许多朝廷重臣,驸马李禾,只是道开胃小菜,姜氏,赵氏,皆有介入。
不过眼下,这不是崔雁宁所关心的。
汇报完正事,幽识露出爱开方子的毛病,“娘娘三个日夜未合眼,极伤气血,奴才给娘娘开个方子,调养调养,如何?”
崔雁宁强撑着笑笑,“有劳你了。”
“属下告退、”
陈卓璟瞧着女人那张憔悴的小脸,咳嗽两声,不忘逗女人,“三个日夜未合眼?看来娘子是担心坏了?”
崔雁宁别扭地张嘴,“陛下是因为救臣妾才受伤的,臣妾担心,也是合乎情理的。”
“好~”陈卓璟故意拉长语调。
“宁儿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