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他蛮横地牵起她的手,带她出了房门。他把她握得紧,范灵乐手上吃痛,却也础着牙不敢声张。
呜鸣一,生起气来的佟暄,还真是有点怕人呢。
佟家堂屋。
佟母一大早起来就在厨房一顿忙活,准备一大家子的饭食,佟父老神在在地坐在饭桌旁,等菜上桌。人才刚和桌子齐平的小佟岳踮着脚,轻手轻脚地往桌上摆着碗筷,佟雪在厨房里帮衬,来回穿梭着上菜。她刚放下一碟辣椒油,就看到哥哥嫂嫂从后院走来,笑容乖巧道:“嫂嫂早。”
父子二人循声转头,小佟岳连忙放下碗筷,旋着两条小短腿跑过去,牵起范灵乐的手往这边走,“仙女嫂嫂,你看,这是我给你挑的碗筷。"他献宝似的指着桌上的一副碗筷。
范灵乐哭笑不得,她看这一桌子碗长得都一个样,不过细细一瞧,佟岳指出来的那只确实是个碗边光溜溜没缺口的。
她笑了,拍拍他的头,“谢谢你,我很喜欢。”小佟岳被这一表扬,立马昂扬了,那得意的表情,活像只要打鸣的公鸡。
佟暄黑着脸过来,拍掉他牵范灵乐的那只手,“老实坐凳子上吃饭去!“这家伙,仗着自己年纪小,还学会动手动脚了?
佟岳被哥哥一凶,连个屁也不敢放,乖乖地爬到凳子上,甩着两条肉腿等开饭。
“爹,您早。"“范灵乐怯怯地唤一句,她还不适应,今日起便多了个爹。
佟父笑容和蔼地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她赶紧坐下吃饭。
范灵乐局促地站着,想要去帮点忙,看着佟雪忙进忙出的,总觉得自己就坐着干等饭,怪不好意思哩。其实她对这张餐桌不可谓不熟悉。
过去自己尚年幼时,父亲铺子照顾不过来,经常给点饭钱给佟姨,把自己寄放在佟家。那时佟雪还小,佟岳也还没有出生,佟姨也还是很喜欢自己的,总是往自己碗里夹菜,把那小碗堆得高高的。
那时,她就总爱爬到佟暄正对面的小凳上,一边吃饭,一边傻愣愣看他。小佟暄感知到了她的目光,可她越看,他就越偏要板起个脸,好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坐吧,快开饭了。“正发着愣,却被佟暄一把按在了椅子上,他也挨在左边坐下,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搁在自己腿上。
她弯了弯唇,笑了。这种感觉,大抵就是幸福吧小佟岳忽然跳下来,越过两条凳子,往范灵乐右边那个凳子上爬。屁股还没坐定,腰间被伸一只长臂一箍,稳稳一提,又被放回了佟父旁。
佟岳对上哥哥黔黑的脸色,瘪着嘴,却是不敢造次了。自己不过想离漂亮姐姐近一点嘛,哥哥真霸道,哼!范灵乐见这俩兄弟你方唱罢我登场,实在被逗乐了,眼睛无声地弯起。
同自家的冷清相比,佟家还真是热闹多了。“粥来啦!"佟雪端来一大锅小米粥,正要挨个儿给大家盛,却被范灵乐把大勺接过,给大家一一盛好粥。佟母恰在此时过来,满头大汗,衣服的前襟都湿透了。这大热的天儿在厨房忙活,确实不好受。“娘……您早啊。“范灵乐吞吐地道。她已经好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自三岁那年亲娘去世,她便再没叫过谁娘。
佟姨以前是挺喜欢自己的,可自从和贺钟鸣的事情出来后…还不知她怎样看自己呢。
“哎,乐乐你坐,吃饭。我去换个衣服,你们先吃。”陈玉珠抽出腰间早已湿透的毛巾,忍不住又往额头上擦,肃着脸,转身快步去了后院。
陈玉珠没急着回房换衣服,却是先猫去了儿子的新房,她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要来急着验证。推开门,径直走到床边,掀开大红喜被,去寻床上的元帕。
帕子早已被弄皱,鲜红的血迹在白色的帕子上鲜红刺目。
她屏住了呼吸,不可思议。莫非范灵乐真跟那贺二公子没什么?
可怎么会呢?若是两个人没那层关系,当初又怎会连累得儿子被陷害入狱?
她越想越不对劲。
想起自议亲以来,自己儿子对那个范灵乐处处维护,生怕叫她受了一点委屈似的。又是让抬花轿、又是不让闹洞房,连聘礼都下得比知县家还要体面。
自家儿子她知道,向来又是个细心心周到的。如此看来……她望了望手中的帕子,简直恨得直咬牙。很难不说,这是他割伤了自己,替范灵乐打了掩护!一思及这种可能,她心里越发气了,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的,只是要把她给憋死了。但陈玉珠是个体面人,她捋顺了这口气,收好帕子,先回房换了衣服。
待她回到堂屋,发现一桌子菜还是一口没动,大家都老实地等在桌边,她不回来,不敢动筷。
陈玉珠在丈夫旁边坐下,拿起筷子,“等我做什么?快吃吧!”
指令一下,大家迫不及待,纷纷埋头苦干。陈玉珠却是没什么胃口,筷子夹着粥,一粒粒往嘴里送。
她瞅着对面的一双新人,看着分明是登对得很,可她一想起范灵乐和知县儿子那些污糟事儿,心里就替她家儿子不值。那个傻子,居然还要替她把这种事兜着!早饭过后,佟暄便要去书院上课,他的假只请到了今日。乡贡在即,他可再也荒废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