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烟火人家
鸡鸣刚落,范灵乐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
佟暄觉着自己才刚睡下没多久,被窝就拱了起来,身旁传来恋案窣窣的动静。
“你做什么?"他含糊地开口,迷蒙的光线中,却见范灵乐从被窝里露出一张睡得通红的小脸儿,爬过他身上,伸着条小短腿,就要去够床脚的鞋子。
他大手一揽,顺势将她按在身上,“天都还不亮,你上哪儿去?”
范灵乐也还困着,嘴里咕哝道:“我爹跟我说了,新妇不能嫁进来第一天就睡懒觉,要眼里有活儿,早起去帮忙,不然要惹人嫌的。”
他胸口一震,听笑了,将她头按到怀里,“你昨儿晚上也累着了,别折腾了,多睡会儿,我娘她能理解的。”范灵乐耳朵都被他说红了,又想起昨晚的事儿来,只浑身臊得慌。
“那怎么行呢?不成不成,到时候人家都笑话你,娶了个懒婆娘回来。“她说着,就要从他身上滚下去,却不及,被他一把翻过身,又压在了身下。
“你干麻…唔唔……
余下的话被他堵回了嘴里,范灵乐去捶他后背,在他舌头钻营的空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设刷……牙……”
好讨厌哦,她觉得自己嘴里不清洁,不想被他亲。佟暄哪里是个肯听的,很快便将她唇吻出了水光。范灵乐又开始犯迷糊,晕沉沉的,身子霎时软了一半。人一下舒服了,卸了力气,原来要起床的那一股子志气也没了,干脆地破罐破摔,手脚缠住他,去睡第二觉。这一觉,直接倒头睡到大天光。
待她醒来,发现身边的床空空如也,伸手一摸,还有点温热,想是刚起没多久。
她一下急了,翻身坐起,忍着身下的酸软,飞速去套衣服。
这个人真是的,起来也不叫自己,叫佟姨看到这新妇比她儿子还起得晚,心里不定怎么琢磨自己呢。哦,不对,不能再叫佟姨,现在该改口叫娘了。她心里一顿七上八下,净过口、洗把脸,坐在镜子前,想给自己简单绾个妇人髻。
头发正卷到一半,门推开,她举着胳膊侧身,果然瞧见他从门外进来。
“醒了?"他问。
“嗯。“范灵乐点头,脸又有点儿泛红。他瞧着还是那副模样,泛白的学子服,墨发用木簪绾起,疏疏朗朗,风姿清举。褪去昨日那身喜服,又是个清贫书生打扮,就像她从小看到的那样,他是住在她隔壁的少年,是她大大方方恋慕的心上人。
而过去,他常常不是冷着个脸,就是把个后脑勺朝着她,却从未曾想,有朝一日,他会像昨夜在床第间那样,耐着性子哄她。
她忽然就想,不愿去纠结他是否喜欢自己这种事了,甭管喜不喜欢,反正他就是娶了自己,同他一起能叫自己高兴,这不就可称心如意了?
“发什么呆呢?"他敲一下她额头。
“没什么……“她又转回镜子里,手上继续动作着。“晨食用过了没呀?我现在过去,应该不晚吧?“要是自己睡到连早饭都错过了,那可真是太失礼了,若叫爹爹知道,非得抽自己一顿不可。
“放心,不会叫你失了礼数,我过来便是叫你起床的。”没想到她倒是自己先醒了。
那便好。她总算舒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点。“还疼吗?"他站在镜子边问。
“阿……不……不疼了吧…”心下了然,他在问的什么,头发都差点没兜稳。
“不疼了”还带个"吧"字,佟暄气笑了,那就是还疼着。早上起来洁面漱口过后,他人清醒了,这才恍然过来,有点后悔。昨儿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下就要了她两回,还不知那里磋磨成什么样了。
瞧她这躲躲闪闪、欲语还羞的样子,他不觉更好笑了。平常瞧着是个泼泼辣辣的傻大妞,跟在自己身后追的时候一点不觉害臊,真到了这种事上,脸皮还是薄。他没再追问,可范灵乐就是慌,她一手扣好头发,焦灼地拉开首饰盒,随手在抽屉里一阵寻摸,抓起出一根簪子别到头发上。
“好了,赶紧去给你爹娘请早安吧。”
她话说就要起身,却见佟暄脸色不对,阴沉沉盯住自己的头发,要笑不笑,“范灵乐,你没有别的簪子了是吗?”她心一跳,转头去镜子里瞧,头上正斜插着支青天色碧玉素簪。
遭了!这不是吴松明给自己送的那支簪子吗?她怎么忘了这茬?
况且……佟暄怎么好像知道的样子?!
她连忙按住头发,换一根簪子簪上,把那根丢回匣子里,“你说得对…这支簪子不好看,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面前伸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给我。”
他语气不容置疑,眼见得心情已经很差了,范灵乐只好老实拿出那根簪子,放到他手心。
“那就劳烦相公,帮我把这根簪子物归原主了。“她笑眯眯抬头,配上一副讨好的笑,小虎牙明晃晃亮着,实是可爱极了。
低头望向掌中的簪子,那物提醒着他,曾经她也和吴松明有过婚约,她也曾一心准备着要去做吴松明的新娘。狠狠攥紧了簪子,但见她那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火气又是去了大半。
横竖人已经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