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至此,谢延安大概清楚眼前的众人到底是缺少什么特质,看来之前是他用错法子。
他没有挪步,“你来说说,当天你服侍公主做些什么?”
弄明白眼前这些人奇怪的原因,谢延安已然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们。
跪在他跟前的婢女小兰当即就匍匐在地:“当天我服侍公主晨间起身,梳洗用都是平日里用的那些,衣饰是公主亲自挑选。”
她仔细说起燕娉晨间的一切步骤,随着她颤着音娓娓道来,燕娉内心的一团毛线,一点一点的捋清楚。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像是文档,没有诱因很难翻找出来,有人一点一点的说,她就能够逐步回忆。
有人开头,其他人自是会顺其自然的接下去。
“公主起来之后吃了灌汤包、清粥、糯米点心……”
样式多的燕娉眼皮跳了跳,天呐,负债还浪费,日子没法过。
一天的安排过一下,连她为什么非要弄来宗禛的理由都给出结论。
谢延安停在一人面前:“所以当日负责吃食的是你?”
徽宁公主专属厨房的厨娘不安的挪动一下:“是。”
燕娉脑海里掠过吃食的印象,系统给的记忆像是文档,却又模
拟人类的记忆,不重要的记忆稍微模糊一些。
她对味道没有印象,观察一下厨娘,感觉她有些可疑,喝茶出问题,不代表其他地方就没有问题。
略作思索,她转开目光,掠过其余的仆从,他们身上都有同款的不安,这一点和厨娘一样。
尤其是谢延安用没有感情的声线询问,他们压力骤然加重,时不时伴随几声自证清白的保证。
燕娉观察的视线就开始落在谢延安身上,听他问:“我问过别人,徽宁公主平日吃的不是这些,那一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厨娘不解:“吃食总是要变一变,来这里那么久,奴婢有调整过许多次。”
此话倒是不错,有好几个人为她证明。
谢延安又来到伺候徽宁公主的婢女面前询问:“公主当日用的口脂是什么口脂,哪一个,你拿出来,稍后会有人来查明。”
婢女俯首:“是。”
可见是不惧检查,燕娉不知道谢延安说会有人来是真是假,不敢露出任何神色。
在她观察别人的时,底下也有人朝她瞧过来,论察言观色,底下跪着的这些人,不比她来的差。
谢延安开玩笑般的对茶水房当日负责的婢女说:
“若是她们那里都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你了。”
笃定的语气吓得小锦匍匐在地:“请谢检法明察,婢女绝对没有对茶水动手脚。”
未免事情落到她头上来,她比其他人都积极:“公主用过的茶水我还记得,好茶都有量,每日我都会称一下,以免有人乱动。”
谢延安可有可无的点头,转而看向徽宁公主:“不知可否向公主讨杯茶?”
燕娉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随意颔首,对小锦道:“你去泡茶。”
小锦连忙起身,起的太急切,趔趄的往前扑一步,稳住身形,脸色发白的往茶水间走去,片刻不敢停留。
谢延安走过去盯上一会儿,缓步回来,继续盘问跪在底下的一行人,期间确实有京兆府的人前来,特意请的还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燕娉知道这是考虑到她女子的身份。
等上许久,燕娉在谢延安的示意下,起身跟他来到走廊外,两人边走边谈。
谢延安不紧不慢:“公主,毒药的种类,京兆府有过记录,玉露水是即时生效的毒,且是必须饮用才能够起效的药物。”
他的开场白是燕娉没有想到过的盲点,她原本是要同章医女
询问毒药,结果因青桃这个不稳定因素而忘记。
“也就是说,毒药是必须当时下,当时在场的人都有问题。”
燕娉不慌不忙,“厨娘没有问题,伺候我起身的小兰也没有问题,最有问题的是青桃?”
她没有提及茶水间的小锦,此人太过明显,反而减弱嫌疑。
茶水就经过两个人的手,一个就是负责茶水间的小锦,以及前去端茶的青桃。
兜兜转转最后又返回到青桃身上,燕娉不解:“我对别人不算好,可对她着实还不错,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青桃与她有仇的可能性极低,翻遍原主曾经做过的坏事,就算是惹祸,她作为宛国有封号的公主,代表皇室颜面,通常都会有人专门处理此事。
谢延安对于之前什么都问不出来,威逼利诱才问出来徽宁公主一天行程的事耿耿于怀,“公主身旁伺候的仆从,似乎多是买来的仆役。”
宫里来的人绝不会如此墨迹,多是或理智,或狡猾的撇清关系。
他们清楚越拖延越是容易沾惹上官司的坏处,唯有外头买来的仆从,才会怕这怕那,故意拖延不说,非要敲打一番,才肯明说。
燕娉略微思索,“
是的。”
她挺想要问一下,这有什么问题。
可她清楚,问出口就容易暴露无知,在外人面前丢人和在自己人面前丢人,她选择在黑桃面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