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乃是许冰洁帮她想出来的说辞。
先前两人闲聊,说起这张贵妃对林粥颇有几分偏袒,许冰洁便已经预测出来——
若是日后,张贵妃或者沈翊有心带林粥前往南岭,林清棠便可以用这副说词,替自己争取一些利益。
当时林清棠心里还十分不信,觉得张贵妃和沈翊不可能提出这种奇怪的理由。
但如今看来,这对母子一条心,早就谋划着把她这个王妃给架空了的。
可离间沈翊与乐安侯府之间的关系,对沈翊本身又有什么好处?
乐安侯府虽比不得当年,那般强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放眼整个皇城,身份如同林清棠这般高贵的名门贵女并不多见。
再说了,张贵妃和沈翊若是心存为沈翊选个扶持的靠山,就更加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得罪乐安侯府了。
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
便是林粥表面顺从自己,实则在背地里使坏。
不仅将沈翊迷得颠三倒四,还把张贵妃哄得天花乱坠,把这两个人的鼻子牵着走。
“正是这个道理!娘娘,还请你心疼心疼棠儿!”
李氏也是个极聪明的,林清棠一番话立刻就把她点醒,她笑着走过来,拉了拉林粥的手。
“你啊,本就是你家小姐的陪嫁丫鬟,不应该如此贪玩,忘了自己的本分,只怕也给娘娘添了麻烦。”
“还是得安分守己一些,尽自己的本分,协助王妃处理府中大小事宜,莫要自私懒惰,免得让娘娘看了笑话……”
一番话说得倒是苦口婆心,俨然把林粥,当成了自己的小女儿一般教诲。
堂堂一个侯府夫人,对一个下人如此贴心关怀,实属反常,令人侧目。
此时,张贵妃若是想再带走林粥,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她看着李氏,勾唇一笑:“夫人既然如此说,那本宫便作罢。”
林清棠心里大喜过望,面上却装作一副忸怩神态,嗔怪地看着李氏。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行了个大礼:“多谢娘娘成全!”
一路送张贵妃走到月洞门,待张贵妃走远了,李氏突然一把揪住林粥的头发,照着脸上就是一个耳光。
林清棠的怒气也积蓄已久,强行将她往池子的方向拖去。
林粥吃痛,大喊出声。
“你们这是干什么?”
林清棠从发髻里把自己的发簪取出,就往林粥身上狠狠扎了过去。
她眼神冰冷,犹如修罗恶鬼,怒斥道:“下贱蹄子,真以为使点手段便可以翻出天去?我告诉你,这辈子想都别想!老老实实死在我面前罢了!”
林粥不想被丢到池子里去,双手死死抱着池边的一棵大树。
粗糙的树皮,将她白皙柔嫩的皮肤擦破,留下道道血痕。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何故苦苦相逼!”
林清棠冷笑:“什么都没做?你把翊王勾得死死的,又把我的母妃哄得团团转,你想干什么?一个卑贱的侍妾,也配觊觎我的王妃之位?你真以为自己有那命吗?”
“还有,你从我母亲那里骗走了你生母的卖身契,又从她那里坑了一笔银两?偷偷将人带走?能抓住一点把柄!你这叫什么都没做?”
李氏也怒道:“侯府养你那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主子?你这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林粥满脸都是不甘。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真的要当一辈子鱼肉吗?
她果真不能逃离这噩梦般的命运?
她的泪水涌出眼眶,自胸腔里发出一声愤怒的悲鸣:“我不想……不想再被你们践踏在脚底下了!”
李氏扬起了高傲的头颅,示意身边的婆子上前,把林粥的双手从树干上掰下来。
她伸手掐住林粥的脖子,看着这一张与林清棠有八分相似的面孔,唯独这双眼睛里面明亮如秋水,如同女娲娘娘的点睛之作。
她又想起了那个姓曾的女人,心里的怒意噌噌往上冒。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该死的狐媚子!我如今留你母亲一条性命,全是看在你这张脸上,如今你这张脸已然毫无用处,你和你的母亲就给我一起下地狱吧!”
“你放心,就算你能逃到天涯海角,一样逃不出乐安侯府的手掌心!”
“我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生母,被我一刀一刀凌迟处死,而你也被卖到教坊司里,成为那万人骑的贱货!”
“咳咳……”
林粥的半个身子被按进了水池之中,呛得大声咳嗽。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了一声惊呼。
林清棠转头看去,是张贵妃贴身伺候的宫女橙花,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正往这边走。
她看到这一幕显得十分惊讶。
李氏脸色微变。
她实在是气急了,刚才要不是林清棠那些话拦着,她这通怒意恐怕是要对着张贵妃发泄的。
此刻发泄的对象直接转为林粥,她倒是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起来,竟是忘了张贵妃还未出府。
此时,她目露凶光看着橙花,心中已起了杀意。
“你来又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