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没多久,楼绒绒亦听到了人走动的动静,不像结伴而行,没有人交谈,沉默地宛如小川溪流汇入河海,声音像是就同他们隔了一道墙,又像是就在不远处的前方。
少年警惕地吹灭了火折子,一瞬间二人再度陷入黑暗之中,等两人适应眼前的黑暗之后,便隐约看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亮光。
楼绒绒侧耳,听见了些微机关响动的声音,又大致掐算了些时间,低声道:
“应当是接近另一个入口了,快到子时了,来人很可能都是去参加密会的,我们跟过去。”
少年点点头,二人抹黑前行了一段路,拐过一处弯,终于看到了除他们之外的其他人——
来人几乎全都身穿黑衣黑袍,蒙面或是戴着面具,亦有从头到尾蒙在斗笠之中的,几乎没有人交流,人与人直接保持着警惕的间隔,从不同的甬道向同一个方向走去。
楼绒绒他们在角落蹲守了片刻,盯着两个末尾落单的倒霉蛋打晕,拖到了远处的黑暗之中,换上了他们的装束,悄然缀在了队伍末尾,跟着向前走去。
一开始大家都是在黑暗之中行走,但没过多久,前面就泛起
隐隐的濛光,眼见得甬道越发宽敞起来,渐渐地四周也燃起了火光,一扇大约有两人展开双臂宽的大门立在前方,两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侍从立在两旁,来人一个接一个地经过,把什么东西交给他们,换取一样什么东西挂在了腰间,而后才能踏入门内。
楼绒绒站远的时候瞧不清,等快轮到她的时候,方瞧见来人递给侍从的正是风字军先前缴获的“扣子”,侍者确认无误之后,会将一个同扣子一般材质的腰牌递给来人。
然而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通过检验,成功走进那扇门,譬如在楼绒绒前面不远处的一人,交上去信物,侍从看了一眼,忽而向门内招了招手。
那人瞬间便向后逃去,却快不过从门内涌出的黑衣使者,几个瞬息间就被制服,拖进了门内。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甚至用不了三分钟,那慌忙逃窜之人最远也就逃到了楼绒绒身边,因为惊慌,面具脱落,楼绒绒正巧看见他神色慌乱,瞳孔中流露出强烈求生的渴望。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人拉了回去,一刀背砸在颈,双眼泛白晕了过去,被拖进了门内,不知道带
去了哪里。
这些人的动作极为熟练,楼绒绒看得出来,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定然有不少人试图混入密会之中。
楼绒绒看得分明,方才那人交给侍者的亦是一枚铜扣,但没能看得更仔细些,难以分辨此人没能通过检验,究竟是因为伪造了信物,还是因为盗用了别人的信物被发现了,若是后者,自己此刻的处境恐怕并不比先前那人好多少。
身后的姜聿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这一点,方才楼绒绒指导他从那两人身上搜到了同样的铜扣,他便知道,恐怕这铜扣就是那所谓的信物,此刻见有人被抓,上身微微前倾,靠近楼绒绒,声音低低在楼绒绒头顶响起:
“要不要——”
楼绒绒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晚了。”
她话音刚落,队伍靠后的位置,有几个黑影看到这一幕,已然默默地向后退去,试图偷偷逃走。
然而没等他们走出几步,才发现不知从哪里涌出的黑衣使者竟早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当即就成了瓮中之鳖,想要蒙混过关也没了机会,甚至都不必检查他们的信物,黑衣使者便将人统统带走
了。
姜聿余光看到这一幕,却是站得离楼绒绒更近了些,也不顾会不会让人看出二人是一同来的了,只为了若是一旦发生意外,能快速采取行动,将楼绒绒送出去。
楼绒绒见此,反倒冷静了下来,恰此时她前面那人通过了检验踏入了大门,她跟着往前,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铜扣递了过去。
她手中虽有玉扣,到底还是不敢冒这个风险,还是从探子身上搜来的信物更为保险。
侍者接过铜扣,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楼绒绒,眼中含了几分探究,并没有转瞬就将铜牌递给她。
楼绒绒的心一寸寸提了起来,然而面具下的看着侍者的双眼却依旧冷淡平静,看起来似乎丝毫都没有怀疑,自己可能会通不过检验。
在她的感受中几乎度日如年的时光,其实也不过转瞬之间,侍者再度翻过铜扣检验了一遍,最后终于取下一块铜制的腰牌,递给了楼绒绒。
在侍者看不到的地方,楼绒绒紧绷的脊背都松懈了下来,转身走向门内,却是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等身后的姜聿跟上来。
正在这时,她却突然听到侍者接过姜聿递来的铜扣
后,开口问道:
“两位是第一次来吧?”
楼绒绒脚步一顿,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乎已经做好夺路而逃的准备了。
然而下一刻,侍者却带着明显友好的语气笑道:
“两位不用紧张,寒江雪并不排斥新来的朋友,只要二位愿意遵守寒江雪的规矩,那就是我们的客人,寒江雪对客人从来都很慷慨。只是我个人有些好奇——只是好奇——二位究竟是从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