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表情平静、仍然挺着长矛,对轲比能冷冷1笑。
“轲比能,此番你所带回之人,皆为鲜卑之战兵也!你究竟意欲何为?”
显而易见,张郃根本不相信轲比能这套说辞。
张郃不管对面有多少鲜卑兵马,其人的目标,始终只有轲比能1人。
而且,在张郃看来,阎柔之安危,要远比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
是故,张郃始终将阎柔,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就在这时,1个声音,陡然间在鲜卑人的军阵之中响起。
“请将军勿要紧张,鲜卑人确无丝毫恶意,仅为迁徙至并州腹地而来。”
话音甫落,鲜卑人军阵之中,便有1骑疾驰而出。
张郃定睛1看……
只见那名马上骑手,正是自己先前派出去、比自己1行人速度略快1些的心腹族亲。
前文提过,并州腹心之地,只有这么1条坦途。
此刻,轲比能额头之上,冷汗涔涔而下。
其人忙不迭解释道。
“阎使君、张将军,俺既已身为大汉官吏,则俺此来绝无任何恶意!
只因上谷郡、代郡之族人今皆已安置妥当,故而俺召集旧部、欲于太原郡修建住所,以便于俺来年迁徙族众也。”
张郃对此,仍然将信将疑。
是以,其人依旧将阎柔护在身后,继续逼问轲比能。
“轲比能,你此言当真否?”
轲比能索性站起身来,并摊开双臂。
其人着1身貂裘软袍、头戴貂裘冠,腰间并未佩任何兵刃,背上也未负弓箭,可谓身无寸铁。
轲比能苦笑起来。
“张将军,如今可信俺之言乎?”
张郃见状,倒也干脆。
其人将长矛挂回德胜钩,并默默退到1旁。
其人身后的阎柔,这才翻身下马,走到轲比能身前。
阎柔哈哈1笑。
“轲别驾勿怪,盖因大汉与鲜卑多年敌对,是以张将军1时之间,难以抛开成见耳。”
诚然如此。
昔年鲜卑大人檀石槐于弹汗山(代郡郡治高柳城北3百余里)立鲜卑王庭,尽夺昔年南匈奴之领地,1时间风头无俩。
檀石槐威风最盛之时,天杀的汉灵帝于熹平6年(西历177年)8月,遣夏育、田晏、臧洪之父臧旻3路共3万余精锐大军,讨伐其人。
结果……
扑街!
汉桓帝之时,尚有凉州3明(皇甫规、张奂、段颎)为其人南征北战,兼且大汉军费勉强也算充足。
彼时大汉应付胡人,犹可势均力敌,甚至是略占上风。
然而,至天杀的汉灵帝之时,凉州3明先后陨落,大汉应付起胡人之时,已然颓势尽显。
何其可悲、可叹哉!
其后4年,檀石槐卒,其子和连失德,且很快便为凉州北地郡汉人所射杀。
檀石槐2孙魁头、骞曼争鲜卑君主之位,导致鲜卑人分裂。
自此之后,鲜卑人1蹶不振,甚至就连其幽州故地,都为丘力居、难楼、苏仆延、乌延等乌桓酋首所夺。
张郃出身于冀州河间国,其家乡毗邻幽州涿郡、广阳郡。
兼且张郃幼年时期(张郃出生年月不详,但考虑到其人在光和7年184年,便已参与镇压黄巾之乱,可知张郃应在164年之前出生,年龄大约与赵云相仿),正值檀石槐势力膨胀之时。
是故,出身于河间国豪族的张郃,自幼必然是听着鲜卑人的可怕传说长大的……
关于此事,可参照“止江东小儿夜啼”之张8百,也就是辽哥。
鲜卑人,必然为张郃的童年,蒙上了1层难以摆脱的阴影。
综上所述,张郃对鲜卑人怀有敌意、抱有成见,简直再正常不过!
双商极高的轲比能,当然不可能因此而怪罪张郃。
其人在摇头苦笑之后,便再次向阎柔、张郃2人行礼。
“阎使君、张将军,且不提俺绝非背信弃义之徒,仅说如今鲜卑人,焉是卫府之敌手乎?
俺等鲜卑人,若仍执迷不悟、对抗大汉,何异于以卵击石?”
诚然。
如今的大汉武德充沛、欣欣向荣,已非56年前那处于乱世之中、中原诸侯纷争不休的大汉。
更何况,赵旻先后在幽、并2州建立互市,鼎力助鲜卑人越冬,可见赵旻并不似桓灵2帝之时,对鲜卑人1味讨伐而不恤之。
这就是赵旻的高明之处。
我先亮出来我的肌肉,把你们这些胡人打怕、打服……
然后,我再拿出来我的诚意,与你们这些胡人坐下来讲道理。
你们是乖乖听话,还是继续头铁、主意正,你们看着办!
1言蔽之,如今的形势可谓极其清晰明了: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综上所述,以轲比能之雄才大略、智勇双全,其人又岂会认不清形势?
于是乎,其人非但劝族人至互市换取越冬物资,而且决意将族人迁徙至太原盆地……
当然了,此时不可能有“太原盆地”这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