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母……”秦月夕一愣,在低头去看顾母,话就哽在喉头,莫名就生出几分愧疚来。 “月夕,以后不要再去深山了。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答应再让你进山,你看看这伤!那可是老虎,你若是……若是……” 顾母哽咽了几次,依旧无法把话说完,眼中的泪再也压不住,一滴滴落下来在地上洇出水渍。 她是真心疼极了秦月夕,心中又是愧疚后怕,种种情绪纠结了许久,在此时一旦爆发出来便有些一发而不可收拾。 秦月夕第一次有了慌了手脚的感觉,她双手无措地在身上摸了摸,从胸口衣襟内摸出一条手绢来,递到顾母面前。 “顾伯母,您别生气,我……我只是……”她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原本就不善解释,如今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在顾母只是心疼她的伤,并不是想要为难她,很快就接过手绢擦了擦,才又继续低头给她上药。 屋子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三人粗浅不一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顾青青的啜泣声。 秦月夕没有说她已经处理过伤口,混着灵泉水的草药泥疗伤效果比这个所谓最好的伤药强了百 倍,只是任由顾母小心地给她又将伤口处理了一遍。 “好了,你好好休息,青青跟我出来,不要去闹你月夕姐。” 顾母站起身,将用过的东西收拾好,又打算把想要留下来的顾青青也一并带走。 “顾伯母,我现在还不能休息呢,带回来的东西得赶紧处理了。” 秦月夕站起来,见顾母又皱眉看过来,连忙指指被放在一边的拐杖说:“您看,我这不是还有副拐,不会牵到伤口的。” 她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可是在一个只是一心担心她安危的长辈面前,却不知不觉就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还有我们在呢。”顾母摇摇头,再次拒绝了她。 “月夕,你应该试着让我们来分担一些,而不是你自己把什么都接过去、安排好,让我们只要接受就好。” 说完她就带着顾青青离开了,只留下秦月夕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无人的房门。 顾青青去处理用过的东西,顾母则在洗手之后去了厨房。 她一进门,就看到顾梓晨正在处理骨头,还未处理的仅剩几根,显然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梓晨 ,剩下的我来吧,还有那些肉……”顾母话音一顿,她这时才看到那些被吊在梁上的肉。 “很快就好,娘,还是您回去歇着吧。”顾梓晨看过来时眼神微闪,原本想说的话临出口就换成了另外一句。 “月夕还没吃饭,我看看锅里给她留的东西有没有凉。”顾母摇摇头。 她原本就打算先把饭菜热了给秦月夕送去,之后再来收拾其他的东西,没想到已经被顾梓晨做得差不多了。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灶台边,弯腰准备往灶台里添柴,却发现柴已经被添过了,小火一直在烘着。 她转头瞧了儿子一眼,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还在低头专心地处理着手中的骨头。 顾母没说话,只是打开锅盖,将里面的饭菜端出来,用托盘端着走出了厨房。 秦月夕这一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不时抬头向门口看。顾青青被顾母叫走之后也不知去了哪里,半天都没有回来。 她有心借着收拾碗盘的由头去了厨房,一眼看到被吊在房梁的肉,还有已经处理好的皮毛骨头。 秦月夕忽地抬起手在胸口揉了揉,那几许疼痛和一丝憋闷的感觉却怎么都 揉不开。 “月夕姐,你怎么跑厨房来了?” 身后传来顾青青的声音:“我刚才还准备去帮你收拾碗盘,结果你不在屋里,原来是到厨房来了。” 秦月夕才刚转头,手里的碗盘就被顾青青拿走了,还对她连声催促着:“我来收拾,你回去休息,不然娘看了心里又要难受。” “顾伯母她……是不是生我气了?”秦月夕有些犹豫地问。 “……” 顾青青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转身去刷碗了。 秦月夕见问不出什么来,心知这回她受伤怕是吓到顾家人了,这时若是硬要沟通的话恐怕还会起反效果。 她也沉默下来,希望经过一晚的冷静之后,明天找到机会再跟顾母好好沟通一下。 “那我就先把水烧上吧,等下还要给顾大哥疗伤。” 秦月夕说着就去拎木桶,没想到顾青青丢下手中的碗,又跑过来去抢她手中的桶。 “我来,这些活我都能做,你就歇着吧。” 顾青青先一步拎着桶去打水,秦月夕跟在后面只是默默地看着,看她自己来回几趟,总算把那口大锅给注满了。 “水太多,用不了。” 秦月夕这才慢悠悠地说了句。 实在不是她故意想要这么做,而是每次她想提醒的时候,都会被顾青青打断,好像是生怕她又要把这活儿抢过去一样。 眼看小丫头看着满满一锅水傻眼了,秦月夕才走过去,拿起水瓢又将锅里的水舀出来一些。 “反正等下也是要兑水的,就先留着吧。” 她说完,忍不住伸手在顾青青头上摸了摸。 小丫头向后瑟缩了一下,像是要躲开,可很快又停下来,低着头任由她摩挲。 秦月夕叹了口气,她拉着顾青青在灶台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一起照看着灶台里的火。 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火光将二人的脸映得通红,顾青青原本被秦月夕握住手还时不时想要抽开,后来慢慢却反握回去,还把她抓得紧紧的,生怕跑掉了似的。 锅里的水烧得咕嘟嘟作响,眼看着要开了。秦月夕忽然听到一串细碎的脚步向这边而来,不多时顾母就出现在厨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