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韫璋转头看向落后半步的魏迟,愣了半刻后,将他推到了前面。
“魏大人走前面,草民落后半步。”
魏迟,“……”
纪韫璋拍了拍他的肩,“这个董昌宏应该只是其中一个小粮商。”
“与其接触到的人,他没有透露。”
“但据我所知,朝廷中协管军粮的是郑立庆,当初在西南营中,没少听靳少毅骂娘。”
魏迟摇了摇头,“郑立庆已经调到我手下了,所以贪墨军粮之人不会是他。”
纪韫璋,“当然不是他,一個七品芝麻官,给他一个胆子也不够。”
“他只是个小官,承受着两头的怒火,现在离了那么一个虎狼窝,现在只怕天天高兴得睡不着觉。”
魏迟回想了下郑立庆每日发自内心的笑容,点点头道。
“那倒是的。”
醉仙居莅临在湖边,往日里客源不断的醉仙居现在空无一人。
站在门口的账房认识纪韫璋。
“纪公子,东家已经在二楼雅间等您了。”
说着他又看向魏迟,“这位大人?”
纪韫璋立刻道,“这位是魏大人,在燕京殿前司行走。”
账房立刻双手抱拳,“魏大人,请。”
几人随即走进醉仙居。
落在后面的账房,看着前面双手背负在身后的纪公子,单手握着长剑的魏大人。
虽然纪公子都在后面,但是他为什么觉得,魏大人倒像是一个侍从一样。
账房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很是不可思议。
假冒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定是昨儿他吃酒吃多了,今儿还有些不清醒了。
早知道昨儿就不喝那二两黄尿了,若是被东家知道,定然又是一顿责罚。
二楼的一间房很是巧妙,竟然在一处尖角做了间厢房。
大祁讲究方方正正,这样的尖角房子冲煞,没有人会做。
但这尖角的好处便是,两边没有可以藏身之处。
窗子打开,还能对前街和湖边的情况一览无遗。
倒是个密谋大事的好地方。
屋里只有两个人,董昌宏和另一个中年男人。
这个人纪韫璋没有见过,但是这人也同董昌宏一样。
官和民不一样,商和民也不一样。
所以纪韫璋猜测这也是个粮商。
现在有两个粮商,加上他这个知道些“内幕”的粮商。
只怕是贪粮人已经不满足了,开始对粮商压价了。
纪韫璋进门先是一愣,“董老板,这是……”
说着他还往魏迟身前挡了挡,“董老板你这坏规矩了啊。”
董昌宏连忙起身,“诶诶,纪老板,这是我的老伙计,也是粮商,朱老板。”
董昌宏自然不敢轻易相信纪韫璋,但是今年上面那位压价太狠,他都几乎没有什么赚头了。
他想了几日,决定还是拉上老伙计看看,可不可靠。
当刚才这位年轻的大人进来的一瞬他就相信了。
一股肃杀之气不会作假。
纪老板那日说,陛下现在肃清官场,所以上头那位压价是为了捞最后一波。
朱福上前两步,“在下姓朱,单名一个福字,同老董一样是做粮食生意的,生意基本上在东边儿。”
纪韫璋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那就坐。”
他环顾了下四周,“诶?怎么不见董公子?”
董昌宏笑容一窒,干笑了两声,“犬子犯了点错,拘在家中了。”
他自然不敢说,他那小儿子见不光的怪癖。
更不敢说,董正学接近纪老板,是惦记上纪夫人了。
儿子阴差阳错的让他知道了朝廷肃清,压粮的原因。
怕事情再出岔子,他哪里还敢让他来。
董昌宏立马给两人倒上酒,“这位大人是……”
纪韫璋介绍道,“这是魏大人,曾是西北大营,秦将军麾下的副手。”
当年在纪韫璋受伤回京后,魏迟就留在了西北大营跟着秦安江。
纪韫璋后受令于西南大营,也未将他调离。
董昌宏立刻拱手道,“魏将军!”
说着他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推在酒杯旁,朱福也立刻跟上。
“魏将军请喝酒。”
两叠厚厚的银票,估摸着怕是有一万两。
这是普通百姓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的钱。
也是百姓交税后,才购置的军粮,现在全被奸商和贪官中饱私囊了。
魏迟皱着眉,纪韫璋伸手将酒杯放在银票上,连钱带酒杯一起塞进魏迟的手中。
“两位老板没别的,就是酒好,魏大人喝酒!”
魏迟看眼纪韫璋,嘴唇抿了抿,手中的银票似乎烫得他要颤抖了。
他知道世子这是想要抓贪污军粮之人。
他爹曾经是侯爷的副将,朝廷总是少粮,都是老夫人的粮行出的粮。
他爹就是护粮的时候,被偷袭丢了性命。
若是朝廷粮能准时到,他爹就不会走这一趟本不属于他的任务。
他爹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