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观四年夏,西晋大败。
陛下大肆封赏,五位副帅一时风头无两。
燕京长街上,谈论的无疑不是这几人。
论功行赏时,却独独少了一个皇后娘娘的表弟,裴澜裴军师。
金彭,纪府。
已经三岁的祺安和岁安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厅堂。
两個孩子身后的青檀和海棠两人弯着腰,伸着手,随时防止两个孩子摔跟头。
钟氏早早就伸着胳膊等着了,“哎哟哎哟慢点!”
岁安委屈得扁着小嘴,“祖祖,哥哥抢葫芦。”
小岁安最喜欢吃糖葫芦,每日都会缠着祖祖买糖葫芦。
祺安长得比岁安高,也比岁安壮。
明明是一对双生子,现在长得却像隔了一年的兄妹。
祺安口齿伶俐,立刻告状,“不是,妹妹吃我糖糕!我就吃了妹妹糖葫芦!”
钟氏刮了岁安的小鼻子,“你个小馋猫,再吃牙可要坏了!”
祺安立刻附和,“对!妹妹牙坏的,不能吃哥哥糖糕!”
岁安的口齿没有祺安的伶俐,急得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钟氏听了半天也只能听清一个“没有”。
“祺儿,安儿。”
一个身长玉立的少年拎着一个布袋子大步跨进厅堂。
两个小鬼看到少年,立刻两眼放光,冲上来一人抱着他一条腿。
“舅舅!”
“舅舅!”
青檀上前接过他的布袋子,“宽少爷。”
马上十五岁的荣令宽,个头如雨后春笋一般,现在已经是家中最高的人了。
他如大人一般将两个小鬼抱了起来。
“今日可有听祖祖的话。”
两个小鬼头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荣令宽笑了下,“今日可吃糖了?”
祺安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吃糖糕!”
岁安两只小手捂住了嘴,她滴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哥哥,然后也决定跟随哥哥,奶声奶气道,“没吃葫芦。”
两个孩子是家中的开心果,看着两个小鬼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荣令宽将两个孩子弯腰放下来。
他蹲在他们身边,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只草编蚱蜢。
两个孩子立刻两眼冒光,伸出小手就想拿。
荣令宽的手一扬,高高的,谁也拿不到。
“现在告诉舅舅,谁吃糖了,不说谎的孩子舅舅才给。”
祺安立刻将手举得高高的,短短小腿儿忍不住蹦了起来,“我!我吃了!”
荣令宽伸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明日可不能吃了。”
祺安得了草蚱蜢高兴得一蹦一跳得跑了。
岁安见草蚱蜢没了,小嘴扁了起来,“舅舅,岁岁要。”
荣令宽将小丫头抱了起来,从袖袋里又拿出一个草编蚱蜢,“岁儿,上回大夫是如何说的?”
小岁安的眼睛立刻被吸引了去,一边伸出小肉手要去抓,一边敷衍道,“岁岁不吃。”
两个双生子,出生的时候是一个模子,现在长来了些,倒一个有点像父亲,一个有点像母亲。
岁安自小就体弱,钟氏捧在手心里才呵护到这么大,对她总忍不住多了一分纵容。
往往这时舅舅就出来扮了黑脸。
虽然爹娘不在家,但磕磕绊绊长大,总算是见了成效,俏皮又乖巧。
总能把钟氏一颗心融化。
钟氏把小岁安抱过来交给海棠,“先出去玩吧。”
她笑眯眯得同两个孩子挥挥手后,才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荣令宽。
“宽儿,你姐姐来信了,伯母近来眼睛越来越看不清字了,像蚂蚁在爬一样,看一会儿就头昏脑胀。”
“伯母干脆就等着你来看。”
荣令宽接过书信,这次的信没有往日里的厚,只有薄薄的一张,短短的几行字。
他一眼就看完了。
“姐姐和姐夫要回来了。”
“要、要回来了??”
钟氏愣住了。
而后,眼眶就红了。
儿子儿媳皆在边关,她等一辈子的丈夫,又接着等儿子儿媳。
她不敢问归期,不敢问前线的一切。
只是在每一封发往前线的家书上,写满了拳拳叮嘱。
“朝廷论功行赏,可、可是姐夫辞官了。”
说完这一句,荣令宽抬头看向钟氏。
纪家是武将起家,几代人都是从战场上拼杀过来,才有了今日的荣耀。
姐夫一朝辞官,往过的荣耀一切皆化为泡影!
钟氏垂下了眼睑,半晌后,她点了点头,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
“辞了也好,辞了也好。”
荣令宽抿了抿唇,或许对于平头百姓来说,高官厚禄是读书人最高的目标。
对于钟氏来说,家人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钟氏已经调整好了心情,甚至开始雀跃地期待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你姐姐什么时候到,我得赶紧把玉徽园给他们收拾出来!”
金彭的宅子没有京城的宅子大,但是钟氏还是把小两口的院子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