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高公公脚步匆匆,陛下正靠坐在榻上,双眼紧闭,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他的步子刚跨进门槛,皇后娘娘放下手中的针线篓子,朝他轻声嘘了一下。
这些日子各地的折子堆积如山,孟玄翊已经接连好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今日稍微得了空隙来看看皇后,进门才说了不过三句话,就靠着软垫睡着了。
高公公心下一横,上前几步,附在皇后娘娘的耳边轻声道。
“皇后娘娘,大理寺的官员在外候着了。”
柳俪茹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有醒来的陛下,知道这是紧急,可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好不容易闭眼休息,她不忍心叫醒他。
她也放低了声音,“可是有进展了?”
高公公摇摇头,“相国寺的偏殿有个暗道,直通半山腰的山神庙。”
“宋大人已经查探过了,暗道里都是陈土,这个暗道已经修建多年!大理寺已经将方丈等人收监关押,现在特来向陛下禀报。”
柳俪茹也皱起了眉,“相国寺有暗道?!”
相国寺的修建是圣人当年主持修建的,这等密道大事,若不是圣人嘱咐的,哪是谁修的。
“当年主持修建相国寺的是晟王。”
充满疲惫的声音响起来。
皇后和高公公望过去,陛下捏着鼻梁骨慢慢坐了起来,双肘撑着双膝,半晌后才发出一声叹息。
“当年修建相国寺,本来圣人是让朕去做这事,但当时昌儿病重,是晟王主动请缨担了这差事。”
晟王……
柳俪茹微微垂下眼睑,昌儿是她和时为太子的陛下第一個嫡子,才两岁的孩子突发恶疾,他们不眠不休照看了几日,明明有了好转,才刚刚松下一口气,当夜急转直下。
这才没能去监修相国寺。
可昌儿最后还是没能留下来。
孟玄翊睁开双眼,眼中的血丝还分外明显,他站了起来,“去御书房,莫让宋大人等久了。”
走出凤仪宫,初夏的凉风轻轻吹过。
孟玄翊的有些混沌的头脑才清明了些。
“西晋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小太监将步撵下压,陛下撩起衣袍坐了上去。
“起。”
高公公一边看着步撵慢慢抬起,一边回复道,“今日庄大人没有和西晋使者吵起来,反而和康大人吵起来了。”
孟玄翊微微侧头,“和康晋堂吵起来?”
高公公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西晋和谈,不仅要求开放羊蝎镇的闸口,还有赤度镇和奉青镇。”
“庄大人不同意,但康大人认为开放贸易,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两人当着众多官员的面大吵了起来。”
孟玄翊冷哼一声,“一千匹马就想换三个口岸,这康状元的脑袋里面装的是浆糊吗?”
“西晋狼子野心,他倒好,打开大门让人家进来。”
“跟刘家那群豺狼没什么两样,一个坏,一个蠢,都是祸国殃民的好苗子。”
高公公抬眼看了下陛下,“这拼嘴皮子的差事,咱家倒是知道徐家公子有两分当年秦公的风采。”
孟玄翊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先不用,还需让那个毕力图格以为朕的官员如此好拿下,他们才能露出尾巴来。”
说着他又伸出一根手指,“告诉庄老,功力收两成,韫璋没有传信回来之前,还要和他们耗上一耗。”
高公公垂首道,“是。”
御书房。
宋大人跪在地上,额头上汗涔涔的。
已经六日了,不仅没有寻到凶手,就连蛛丝马迹都没有寻到。
这处密道,还是晚上,门窗紧闭时,屋里的烛火却又吹动才发现可能有密道的存在,在偏殿摸排了半夜才寻到密道的入口。
长公主重伤不醒,纪夫人失踪,贼人毫无踪迹。
一切都昭示着大理寺的办事不力。
“宋大人素有神探之称,朕不说破案,就是连一丝蛛丝马迹都不曾发现吗?”
陛下的声音没有起伏,宋大人的心却更像擂鼓一般,垂着的头更低了些,“臣已经将主持收押……”
“那宋大人可审问出什么了?”
宋大人悄悄用袖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主持说不知……”
“臣也查过了那座山神庙,除了地道口的那一处把手被摸得光亮,其他地方皆是布满灰尘和蛛网,从外面看,难以发觉此地还有一个地道。”
孟玄翊靠着椅背,深呼了一口气,“宋大人去查查晟王。”
“晟王?”宋大人诧异得抬起头来。
瞬时他就反应过来了,当年相国寺是晟王主持修建的。
宋大人的心里愈发的苦涩,他一个办案的,现在怎么干上皇城司的活儿了。
“是……”
“退下吧。”
宋大人慢慢慢慢退了出去,他的脚刚跨过门槛,御桌后的陛下又出声了。
“宋大人莫打草惊蛇。”
“是,臣谨记……”
宋大人悄悄抬眼飞快得看了一眼陛下。
年轻的帝王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这一大堆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