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是一个由花厅改成的大书房,布置陈设极为简单,不能算是布置,两侧有一边是一个大书架,上面都是兵书和札子,另一边还有两排武器,两件盔甲。
最里边还有一张书桌,纪振明正伏案写着什么。
中间有一個大沙盘,捏制了雁回的主城区,与西晋接壤的羊蝎镇,还有城外的沙丘及草地。
草原一望无际,似乎这里是个无人之地。
“纪将军。”纪韫璋的目光越过大大的沙盘,就看见父亲已经半白的头顶。
明明和他同岁的靳国公才只有几根白发。
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能称呼生疏的纪将军。
纪振明抬头,“你过来。”
纪韫璋将手中的佩剑递给一旁的魏迟,走到书桌旁时才看到父亲正在写奏章。
纪振明将一本明黄色的折子递给他,“这是陛下今日八百里加急送来来谕令,叫我们收兵。”
秦安江双手抱臂,斜靠在门框边,嗤笑了一声,“又一个庸……”
“安江。”纪振明没有看他,只是唤了他的名字。
秦安将抿了下唇,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纪韫璋眸光微闪,他伸手压住父亲递过来的折子,“爹,陛下的谕令遵从便是。”
纪振明微微皱起眉,他抬头却见儿子一脸笃定的神情。
他微微侧头,“安江,让外头的人先去吃饭,待会儿校场操练。”
“是。”
秦安江走后,院子里外瞬时被清空。
纪振明才放下手中的毛笔,身子向后,靠在椅靠上。
“别打哑谜了,说罢。”
纪韫璋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打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绸布,是一个巴掌大小漆黑四四方方的方块,上面还雕刻了东西南北的方位。
“这是什么?”
纪韫璋只是神秘一笑,又拿出一个寸余长的东西,打开居然是一个同样黑漆的勺子。
他将勺子放在方盘上,勺子竟然慢慢转动,最后停在了刻着南字的一边。
他解惑道,“此为司南,是钦天司尹大人所制。”
“不论如何转动,这个勺柄都会指着南方。”
纪振明的眼瞳微动,面色微沉,“所以,陛下是想派你只身前往西晋,深入敌腹?”
纪韫璋将司南放下,“爹,您在边关,我在京城,不止边关腥风血雨,就连京城也是。”
“陛下推行新政,满朝一半的官员罢工,内忧外患,如果不能逐个击破,国将不国,家再无家。”
纪振明看着儿子朝气年轻的面庞,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书信。
“这是你娘寄来的家属,你看看。”
纪韫璋福至心灵,惊喜得瞪大了眼,“娘子生了?!”
他展开书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嘴里喃呢着两个孩子的名字,“祺安,岁安。”
他的眉眼处溢出笑,将孩子的名字又看了好几遍。
纪振明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放低了声道,“璋儿,此去危险重重,你可知?”
纪韫璋放下信件,“爹,我知。”
说着他勾唇一笑,“或许咱们纪家男儿天生就是该奔赴沙场的命。”
纪振明唇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你若想好了,为父便不拦着你。”
——
钟氏抱着已经两个月的祺安哄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钟氏头上一摇一晃的步摇,好奇得歪了下头,然后无声得咧出了一个笑来。
“祺哥儿笑了!”钟氏立刻笑弯了眉眼。
荣佩兰将喂睡着的女儿交给乳母,她一边拉好衣衫一边道,“祺儿精神头足,方才已经哭了好一会儿了,祖母一来就不哭了,看来还是喜欢祖母。”
钟氏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两个孩子,反倒还在大牢里的儿子现在也不怎么想了。
索性陛下现在也只是怕儿子出来当着西晋公主的面跟他唱反调,等这一阵吹过,自然也就放出来了。
远在边关的纪韫璋打了大大的两个喷嚏,唾沫星子喷了秦安江一脸,他一边拿出帕子一边讪笑道,“定是京中娘子和两个孩子念叨了。”
周妈妈和海棠自屋外进来,“夫人,少夫人,马车已经安置好了。”
钟氏回头看两人,“先把两个孩子的东西搬上去,尿介子多带些。”
荣佩兰站起身来,“娘,算了,别去了,这么兴师动众的。”
钟氏不赞同,“陛下又没有不准咱们出门,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再不去捡福就迟了。”
“再说,当初是慧全师傅给你诊出的孕来的,咱们也理应带着孩子去添些香油钱。”
祺安张着小嘴打了呵欠,钟氏把他递给了侯在一旁的乳母。
“你坐了双月子,也有两个月没有出门透透气了,这京的热闹咱们不去参合,咱们自家的热闹,还不允许去吗。”
荣佩兰看着钟氏坚持的样子,最终点了点头,“也行,过两日就是我母亲的祭日,我在相国寺给她供奉了长明灯,去一趟告诉她,两个外孙出生了。”
现在是春日最舒服时候,过了寒冬,又还没有到炎热的夏日,孩子穿得也清爽不怕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