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城到雀城,真是一条充满历史故事的路,至少对时淩来说是这样的。
行驶到林间小路,时淩耐不住烦闷,掀开了车帘,看着外面葱葱郁郁的森林,还有鼻尖嗅到的烧焦的味道。
“咦,有什么地方着火了?”时淩奇怪地说着,苗予桃在一旁掀开了眼皮,他这些天很累,刚才一直在闭目养神,听见时淩的疑问,才淡淡地回答他:“染上疱疫的人死后也会成为传染源之一,所以那些死去的病人都火葬了。”
时淩一听,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才慢慢放下帘子,心中五味杂陈。
半晌,时淩才扯开了话题,说道:“犹记得上一次走这条路,都快是二十年前了……”
“两年前而已。”苗予桃的声音带着一点埋怨:“两年前你要离开,也是走的这条路。”
好,自己找话题把自己的天聊死了,时淩真有你的。
“还记仇呢。”时淩无奈苦笑,身子却往前凑了凑:“莫不是现在还记恨着我呢?”
苗予桃看着近在咫尺的时淩,她身上散发出的似有若无的木质香,和数年前别无二致,一时没注意,竟不自觉红了耳廓。
时淩的眼睛弯弯的,纯黑的眼眸下是深不见底的笑意。
好容易就脸红了,真是个不经撩的。
“当然。”
苗予桃总是耳朵红红,可是面上的表情依然可以做到从容不迫,甚至还能蹙着眉头毫不畏惧地盯着时淩,展现自己的不满。
时淩哈哈一笑,似乎是小狗狗逗得她心情大好,向后仰去,说道:“你放心好啦,我已经认清自己的心了,这次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身边了。”
她的承诺说得轻巧,可是她没看到,身旁的苗予桃衣袖下的手攥紧了。
“姐姐……这句话是真心的吗?”苗予桃看着时淩,不自觉地,他的声音竟带上了些许颤抖,那美丽的,无暇的眼睛望着她,只有她……
真是的,缺乏安全感的小屁孩就是容易这样,时淩心中扶额,甚至已经下意识忘记苗予桃已经比她年长几十年的事实,她只是像无数次对别人那般敷衍地安慰道:“自然是真的啦。”
时淩亲昵地揉了揉苗予桃的头,就像许多年前对待那个脏兮兮的小孩一样。笑容干净而温柔,手心也如此温暖。
苗予桃扭过头,扑哧一声笑了。
时淩只会觉得是苗予桃又对她害羞了,殊不知苗予桃那双眼底早就没有了方才看向她时的柔和,而是冷却了下来,眼底的情绪化为苦涩,淡漠。
他在期待些什么呢,明明查到的种种都在证明这个名为“林烟”的女人都在利用自己,竟然还指望着她对自己坦诚相待吗?
清醒点吧,苗予桃,她早就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温柔如煦的苗微灵了。
……
经过五日的舟车劳顿,两人终于回到了雀城。
很意外的,雀城的情况比其他地方好上不少,大街上没有尸体,没有哭嚎,没有堆满脏乱差,一眼望去仿佛一座死寂的城市。
其实不然,雀城只是感染者数量没那么多而已,但还能看到一些人在门前打扫收拾,皆捂着面,浑身包的像个粽子,在这大热的季节叫人奇怪。
来到雀城,时淩就好奇地掀开帘子一角四处观望了,直到来到了熟悉的街巷,时淩的眼中才有了些许期待。
近二十年不见,苗家变了好多,迎接他们的是当初“苗微灵”的二叔,也就是当今的家主。
看见时淩从马车上下来,新任苗家家主的眼神瞬间变了,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甚至把异样的目光放在了苗予桃身上,但又害怕地低下了头。
“此次前来多有叨扰,还请勿怪。”
苗予桃做足了功夫,面上礼貌,家主连忙拉住了苗予桃,赔笑道:“不打扰不打扰,国师大人能想起苗家来,那是苗家的福气。”
好奇怪,二十年过去了,苗家人居然对苗予桃这么害怕?时淩想着。
紧接着,苗家人把时淩和苗予桃迎了进去,这下子时淩总算有机会重游故里了。
时淩的第一感觉就是少,人少,特别少,巅峰时期的苗家也是一方的大户家族,叔伯辈的孩子们算上苗微灵都有十来个,更别说早结婚的堂哥们的孩子也有七八来个,还有仆人管家门徒……那时候的苗家这个宅子里多有近百人。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好像是分家了似的,没有一点人气,就连经过的院子里也是空落落的。
时淩思绪翻飞,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曾经居住过的院子里。
“这位姑娘这几日就暂居此处吧。”家主说着,推开了门,将时淩迎了进去。
院落里的桃树已经长得很高,盖住了一方墙头,淋淋洒洒地透出一点光亮来,往里走,家具亮得崭新,布局一点没变,除了那棵树,一切都犹如时淩离去的那个模样,分毫未变。
时淩定定地站在原处,不敢想象在人来人去的苗家里,苗予桃维持这里的原样耗费了多大的心力。
家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时淩慕然回首,只见苗予桃背手站在时淩身后,桃树的枝叶缝隙在他的身上点缀上阳光的斑驳,秀色的面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