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王锦绣扯扯衣襟。
识字的人就是多伤感,九年义务教育为何出来的自己如此的秀?
或许是社会大学的捶打和熏陶,淬炼成废铁。
哲学与百姓无益,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说什么远大理想?
无非还是回到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根子上,活着才是唯一的追求,其余的不过是赠品。
哪有什么人间不值得,下辈子不想来?
人性最大的恶,就是最小的权力范围内,最大限度的难为人!
“没事,我刚刚看到一处老石碾,一口老井,一棵老树。”
现在发生的,过去发生的,以及将来发生的,无非都是周而复始。
“算了,下雨阴天,气象影响人嘛,容易多想。”
张爱国搂搂王锦绣,按下心头涌起的酸意,是啊,一切都要从大局出发,还是活好当下吧。
“咱们到哪儿去?”
“顺着路走,咱们就走在交界处,到昆山休整,虽然多走路,胜在安全。”
“为什么老是沿着边走?”
“县界接壤的地方,有功都抢,有过都推,谁当家作主都是这样,三不管的地方多了,咱们就打擦边球,就算有小鬼子追兵,也很难追得上。”
“不怕土匪?”
“哈哈哈!”
开始的笑与中段的笑,笑到最后,好像意味都不同。
感受,实在是无法言表。
“就咱们这装备这身皮,一般人还真不敢动手,有点良知的土匪,可能会甩两枪,没良知的土匪,还等着咱们去收编他们,正在找主子呢!”
“唉,小鬼子现在势大,正面上打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我哥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没事,老泰山一生行善积德,必然会福佑余辈,我料你哥吉人自有天相。”
“嗯,我信你,当初要是听我爹的就好了。”
“患难见真情吧。”
张爱国不好接话,只能打马虎眼,女人通病,老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
双方从不期而遇发展到不谋而合,离情投意合还有一些距离。
“吱”
“卡车怎么停了”
张爱国心生疑惑,路上安生很久了。
贾必升从偏三轮上跑下,急忙向后跑来。
“怎么回事?”
“长官,有情况。”
贾必升边说话边用手指向方位。
张爱国抓起望远镜,镜目中是一幅地狱惨像,滚滚浓烟覆盖了村落,火光映红着天空,张着嘴大笑的鬼子,伪军,汉奸!
“怎么办?”
“现在在哪里?”
小鬼子的军用地图拿出来,指北针。
“估计在这!”
高得利同样下了车,手指在地图上
“无锡江阴常熟三县交界处。”
“那就准备打,先炮击。”
“是。”
卡车缓缓调头,调整炮口。
扯去防水帆布,开始计算射击诸元。
张爱国想了一下,前面要有人挡住反扑,唯一适合的只能是自己,子弹补充优势。
“我拿挺96式轻机枪,前探阻敌,你们准备好,先打三发疾速射。”
“是。”
“绣啊,你拿王八盒子警戒就行,别乱伸头。”
“大家要有信心,鬼子少,汉奸伪军,炮一响就会跑。”
“都明白了吗?”
“明白!”
“3分钟后开炮!”
张爱国接过96式轻机枪,背上弹匣袋,疾跑向前。
一处小土丘,张爱国趴在地上,防护盾立在枪口处,弹匣一一摆好,便于更换。
“啾!”
“啾!”
“啾!”
好的炮兵是练出来的,熟练的纸上作业,炮兵镜的侦测,不会重蹈三炮发射,一炮试射,二炮校正,三炮击中的覆辙。
空气中传来尖锐的呼啸声,还有村落燃烧时噼里啪啦声。
小鬼子双手拄着刀,笑得贼灿烂,翻译官和伪军营长在旁边伺候着。
火海里发出悲惨叫声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同胞,而是血海深仇的对象,从而无动于衷,民族的悲哀!
炮弹相继落下的冲击力,引起一阵阵烟雾,爆炸带来的巨大烟尘中,夹杂着屎黄色的军装,泥土,手臂,还有各类躯干,群英荟萃。
草,军刀没了军,不炸断也崩成了麻花。
镜目中欣赏着美景,那烟那尘,混杂着东西,是那么的相得益彰,和谐融洽。
尘埃落定,三个大坑,鬼子没了,翻译官挂了,剩下的伪军一哄而散,哭爹喊娘,激动的停不下脚步。
跑跑更健康,运动使人快乐,或许血液流动快,能更好的从嘴里吐出来。
果然,离着爆炸点近的伪军,跑着跑着,嘴里像喝多了红酒,情不自禁的溢出来。
落在胸襟上,粘在手上,挂在嘴角边,快跑变成慢走,直至身体倒下。
奇怪了,怎么都是向前倒?
原来是弓着腰使劲逃,降低身体横截面,降低中弹风险,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