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
自吴雯钗入府以来便一直留三姨娘身旁伺候,时而入夜陪四哥儿于院中亭内吃茶静坐。
得知吴雯钗的遭遇,三姨娘甚是心疼,故待吴雯钗也是极好的,从未将她当真正的女使来使唤。
时长陪伴,吴雯钗与四哥儿到底生有情意,三姨娘瞧是瞧出来,却未曾说破嘴。哪怕是贺知书当面提上一嘴,三姨娘也似不知情一般的一问三不知。
腊月寒冬,三姨娘于屋内绣花,八哥儿趴在书案上昏昏欲睡,三姨娘见之温柔一笑,随后放下手中绣棚,上前轻拍八哥儿的胳膊小声道:“彧儿,到床上趟着去?”
八哥儿睁眼看了看,扭过头道:“姨娘,不用,我在此眯一会便好。”
“这天冷,怎可在此趴着,免着凉。快些起来。”三姨娘直接将八哥儿拉起。
只见八哥儿如今已是比三姨娘还要高的少年郎君了。他面容青涩,肤色白嫩如姑娘,身材比四哥儿壮实好许,其声色稳重,行事作派更似二郎君温世倾,不比四郎君那般温柔君子。
“人高马大的,哪会这般容易着凉。”八哥儿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道:“我去寻二哥哥去。”说着,八哥儿这会要走,又突然停下想了想,连回身将书案上被压得扁平的书册顺走,道:“险忘了。”说着,八哥儿笑了笑,朝三姨娘作了个揖,这就要出去了。
“等等!”三姨娘连给八哥儿披上披风,随后嘱咐道:“还是这般不仔细,可是忘了上次吃药的事了!”
说起这事,八哥儿撇住嘴眯着眼做了个鬼脸,一手摆了摆道:“此生,难忘!”话落,八哥儿这就出去了。
三姨娘撩起门帘,看着行去的八哥儿宠溺的笑了笑。这会,吴雯钗跟着孙妈妈来了,吴雯钗道:“姨娘怎站在风口,当心着了凉。”说着,吴雯钗将三姨娘牵到屋里去。
孙妈妈将桌上的暖炉递给三姨娘,又道:“果然,后院里的菜都给冻着了,那破竹帘实在是破。”
三姨娘接过吴雯钗递过来的热茶,道:“罢了,早知会如此,怪我一时舍不得扔旧物,到底是白费了大家苦出力了。”
“我母亲在时,也是喜在院中种些果子瓜菜。她原是乡中人,打小下田帮忙活,不过是后来父亲中了官,这才...”谈起旧事,吴雯钗又是心口一酸,这会眼眶也红润了。
三姨娘连连牵住吴雯钗的手,轻声道:“好孩子,旧事虽不可忘,可也莫常回偿。既发生,便就此过了,凡事看开些,才不会损伤身心,也好叫你那父母安心而去...”
吴雯钗抿着嘴点了点头,这会抬手抹去泪水,道:“姨娘说的是。”
孙妈妈似听到动静,这会撩开门帘出去瞧了一眼。果然,一个女使正到门外,她凑到孙妈妈耳旁说了句话;这会三姨娘看着孙妈妈,孙妈妈惊道:“是二娘子来了。”
听着,三姨娘连连起身道:“快,快迎。”话落,那女使速速小跑出去迎接。三姨娘等人在门帘外站候。
很快,便见贺知书领了两个人前来,见三姨娘在门处站候,贺知书脚步稍快了些,道:“外头寒冷,三姨娘怎在外头候我,快进屋!”
说来也是惊愣,这贺知书自入温家门来,可少有这般亲昵的亲自上姨娘的院来,多的是来罚人抓人的。
几人一齐进了屋;吴雯钗给上了热茶。只见贺知书从进屋时便时不时的打量着吴雯钗。
一盏茶落肚,贺知书屏退了旁人,待人散去,这才开口道:“此事,我也是有同父亲母亲提过一嘴的,想来当着四弟弟的面也不好开口,免叫四弟弟嫌我这个二嫂嫂多事...如今也只能与三姨娘说说,回头还得三姨娘斟酌着告知。”
三姨娘有些慌张的抓了抓手里的暖炉,笑道:“二娘子这话生分了,但说无妨。”
话落,贺知书点了点头,只见她又吃了口茶,后,才娓娓道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三姨娘搀扶贺知书一同出门来,笑道:“到底是哥儿的福气,有二娘子这般替弟弟妹妹深谋远虑的好嫂嫂。确是比我这姨娘的要更上心。我无什么文采,只知一家和贵,相夫教子罢...”
“祖母既疼爱三姨娘,自有三姨娘的处事道理,三姨娘自有的聪慧,与文采何干?”贺知书双手捧着暖炉,回头道:“姨娘莫送了。”
三姨娘屈膝恭送,待不见其人,这才回屋去。孙妈妈连扶过来问道:“瞧姨娘面中挂喜,定是大喜事!”
三姨娘拍了拍孙妈妈的手道:“瞒不过孙妈妈...”说着,三姨娘无意看了一眼吴雯钗后,原到嘴的话却吞了回去。
想来三姨娘未想将方才之事告知,故而孙妈妈也无再问。只听三姨娘说道:“待四哥儿回府再提此事。”
......
入夜,四哥儿照常前来三姨娘屋内吃茶陪坐。看着四郎君读书入迷,三姨娘捏了捏手中的茶盏,这会缓缓放到膝盖处,轻声道:“熙儿可有心仪的姑娘?如今也不小了,可考虑考虑自个的终身事了。”
四哥儿这会抬头看了一眼三姨娘,嘴角微微上扬,回道:“儿,志不在此。”
“那,便是有了?”三姨娘小心翼翼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