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昆的太阳格外毒辣,蝉鸣却没京市叫得厉害。
茶几上剥下来的荔枝壳已经氧化变暗,没了那份新鲜,虞晚也没了吃荔枝的胃口。
以背景挑选工作岗位的话,在并不私密的客厅,沈明礼以一种几乎平淡地口吻说出来。
要么是他过于轻狂。
要么是他在陈述一件寻常地不能再寻常的事。
可虞晚清楚,这件事并不寻常。
刘姥姥为了让表哥刘景时从乡下回城,费尽心思地帮乔济南拖延下判决书的时间。
不管能不能拖延成功。
乔家必定要承这份人情,而欠的人情要怎么还?又要拿什么去还?
自然是乔济南在肉联厂的工作岗位。
只要有单位接收,再出具一份单位证明,刘景时就能名正言顺地回城。
一份肉联厂的工作,需要刘姥姥汲汲营营地周旋。
可在沈明礼眼里,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且可供挑拣的琐碎小事。
琐碎到不需要关门关窗密谈,也不需要一家子商议。
只用在喝茶吃瓜果的闲谈间隙,寥寥说几句就够了。
愣神间,沈明礼又剥了两颗荔枝给她,虞晚捻在手里,半天没吃。
他以为她嫌荔枝小,给出解释:“今年滇南雨水多,荔枝品相不太好,你将就吃些,过些日子,我让人挑些好的过来。”
虞晚没说话,歪靠着椅背,一下将两颗荔枝全丢进嘴里,吃完荔枝肉,又喝了口冲泡好的麦乳精,两者相撞,一股怪味在口腔弥漫。
她皱起眉心,以一种自谑方式避开他前头的话题。
“工作不工作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赶紧去帮我倒杯凉白开漱口,嘴里味道怪死了。”
“吃了荔枝暂时不要吃别的,会串味。”
沈明礼被她支使惯了,没觉得有什么,走到柜子边拿水杯倒水,还不忘笑话她,“剩下的荔枝都不太好,你还是留着肚皮吃我做的炒菌子,配着米饭吃,那才叫一个鲜嫩可口。”
菌子不菌子的,到了滇南那肯定少不了一饱口福。
但在这之前,虞晚更想回房间坐在晒得发烫的窗台上。
也不知道是吃了冰过的荔枝原因,还是要来经期的缘故,小腹有些隐隐作痛。
珍美给她邮寄的烤炉,这次经期是用不上了。
*
厨房里,沈明鑫蹲坐在小条凳上,拿着小刀一点点刮蹭野菌上的泥土。
刮干净一朵,顺手丢进大水盆里。
满满一背篓的野菌,洗捡起来是件麻烦事。
沈明鑫一边处理野菌,一边竖着耳朵听外头动静,等听到关门声,立刻朝客厅大喊。
“哥,嫂子,你们快来帮着一块洗菌子,满满一背篓,我一个人洗得慢,到中午饭点估计都洗不完。”
客厅没人应声。
她几跨步走出厨房去到客厅,瞧客厅没人,立马去砸沈明礼的房门。
“哥,你快来帮帮我,菌子太多了,我一个人洗不完,放久了菌子可就坏了。”
“哥…”
“砰砰砰。”
又是一串节奏起伏的砸门声。
“哥,你在干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你烦不烦?”
沈明礼打开门,拧着眉心,语气明显不耐烦,沈明鑫却笑嘻嘻地,伸手去拉他胳膊,“哥,快帮着我一块儿洗吧。”
“嫂子坐了两天火车需要多休息,你让她好好在房间里躺会,我跟你一块处理野菌,这样速度也能快不少。”
堂妹的体贴,让虞晚对她的印象直线上升,还是女同志才能体谅女同志。
不像沈明礼,说她爱靠着躺着,是因为晒太阳晒少了,缺少阳气。
大热天的,非要教她练什么独门拳法。
“别拉拉扯扯的,还当是小时候?”
沈明礼抽出胳膊,不让沈明鑫挽着他,又扭头对屋里沙发上的虞晚说,“虞虞,你小憩一会,别真睡着了,不然白天睡久了,晚上睡不着。”
虞晚笑着对他摆摆手,连忙点头。
兄妹俩去了厨房。
虞晚一个人在屋里躲懒,她翻出布包里的信封,斜靠在沙发上数钱票。
上次只拆了公婆和乔珍珍给的信封,乔济南的存款信封还没来得及细数。
里面有零有整,花花绿绿的面额比较杂乱。
抽出里面的一张张大团结,余下的五块一块,五毛两毛一毛,还有那种最小面额的几分钱,真的数得人眼睛花。
费了近半个小时,全部加起来两百八十五块零九毛三分钱。
乔济南说的存款全给她,她妈还真是一个硬币都没少。
加上八十八块压箱底钱,还有攒下来的零花钱。
算下来一共就有五百七十六块零五毛。
这笔钱要全花在文物商店,四十年后,她的保守身价应该能过八位数。
想到富足的老年生活,虞晚难免有些意满,抱着这份意满,躺着躺着就给躺睡着了。
*
厨房里。
沈明礼同沈明鑫洗完满满一背篓的野菌,时间已经到了上午11点。
小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