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醒来时,抬眼见帘框架上刻着的九瓣莲花纹,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亲切感。
“快去喊老爷夫人来,说小姐醒了,快些过来瞧瞧…”这时一直坐在床边的芸姨娘见洛希睁开眼,握着她的手腕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我与夫人在观音庙祈福,就、就遇见了你…上天保佑,真是上天保佑呀…”
洛希沉默的没接话,
门外早就围了好多小厮婢女,乌压压的一大片,怕是自己多年不回来,都不曾知道府上还有个大小姐。
她想当年自己被捉了回来过一次,又毅然决然离家出走,洛贺州那么大的一副身家留给谁,自然就成了众人好奇的地方了。
“让开让开!”
听得管家在院子外一声呵斥,丫鬟女仆赶紧低头避让,谁也不敢碍着老爷的道。
洛贺州一身商人豪气走了进来,横眉竖眼,带有些许威严,跟来的继室张氏仍旧罗衫长裙,晶莹剔透的玉手镯特别显眼,气质富态,眼角斜看着人,满是讥讽的意味。
洛希极为厌恶这二人,爬起来全身上下又无力的跌回床,芸姨娘急的连忙扶住她,关切的说,“大夫说你有孕,不易乱动。”
洛老爷似乎吓了一惊,继室张氏居然捂着嘴冷冷的笑了起来,“也不见大小姐的夫婿,怕不是跟野男人有的种,如今不要你了,只得委曲求全跑回洛家来吧……?”
“我洛希与谁生子,与你何干?”洛希顿时冷漠的抬起脸来,目光夹着寒气,气势汹汹站起来,吓得张氏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洛贺州试图拦住她,洛希又呵道,“洛贺州,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
“你…”
洛贺州脸色窘迫,缩回了手。
当年她生母病死,洛贺州无子继承灯火,听了道士惑言将她当灾星扔到乡下自生自灭,娶了一继室张氏,两房妾室芸姨娘和曼姨娘,没多久曼姨娘病故,这三人由始至终都没有生的一儿半女,让他恍然大悟。
那年洛希毅然决然选择离家时,留下过一句不入黄泉,不复相见的话。
洛贺州大为震惊,那不过十四岁的女娃娃居然有这种威严震慑,倘若自己当初没有抛弃她,尽心尽力养育她,那么……
“希儿,老爷寻你很久了,你就留下吧…”芸姨娘心地善良,当年洛希回府虽然只住过些时日,也从未亏待过她,“这孩子生下来,姨娘会照顾好他的,你可以…”
“不必了,我自己会养,绝对不会把他扔到穷乡僻壤,任由生死。”
她冷着板起脸,出门就走。
大院子外围着的丫鬟看着这府上的大小姐出了门,她长的气质冷艳,性格倒是好刚接,虽然不知里头聊的什么,但好不容易回家,居然要舍弃千金万银生活弃家去?
芸姨娘急忙追了上去。
洛贺州本欲跟上,张氏便抛了一盆冷水过去,“老爷可别忘了当初你追上大小姐时可是被她活生生砍下两根手指头的,也不知道这里面她在外头都学了什么,难保…”
“闭嘴!”洛贺州止住了她的话,脚步却停下来,残缺两指的地方隐隐作痛。
到底是他和秦鸢的亲生女儿,忍不心来,摆手让管家带着让身边的奴仆去追上洛希,“就说是我的意思,她不愿回来也无所谓,要养那私生子我也不过问,就在扬州东堤给她置一间最好大屋,住下生养便是。”
这句话带到的时候,芸姨娘还在紧紧握拉住洛希的手腕,再三恳请她留下来。
说起来姨娘芸菲菲也有自己的私心愧疚,她家中贫穷,在昆山秦家曾做女工,也伺候过秦鸾一段时间,秦鸢见她与自己年纪相仿,绣艺一流,每每得了可好吃的都分她一份,每每她受了欺负总替她出头,出嫁时她甚至还拿来芸姨娘的五年契约给她,“阿芸教我女工尽心尽责,毫无保留,如今我出嫁了府上也没有人要学女工,我求了父亲同意,工钱照结,早些家去做想做的事吧。”
芸姨娘也没想到此去一别,就是六年后听到她病故的消息,哭的伤心不已。
她那时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绣娘,洛贺州正好雇媒婆物色,一并提亲娶她做妾,家里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人家,欣然就同意了。
“姨娘,放手。”
洛希敬她,称呼她一句姨娘,“我在外头还不至于受苦受难,不必担心。”
芸姨娘摇了摇头,不知道洛希这几年怎么过来的,总觉得女子一个人在外安身立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管家也在一旁劝着说,“大小姐留下来吧,老爷说了就在东堤给你置办一间三进间的大宅子呢,未来小外孙出世以后,也不至于漂泊在外呀……”
“呸,要他的什么宅子——”
洛希骂的话都没说完,就连一位衣着得体,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迎面走过来,还笑脸嘻嘻对管家道,“刘管家,我怎么听见大宅子了,是姑丈要在外头买新宅子了?”
“岩公子。”管家说话间对此人毕恭毕敬起来,又解释了一二,“大小姐许久不曾归家,如今是回来,刚好闹了些脾气,老爷想要给她在外头买一座宅子,好安顿下来。”
那公子初看干净爽朗,有读书人的诚恳仪态,可他频频点头摇扇,目光在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