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馨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洛希,她自然是没听到姑娘有成婚的说法,故压低了声音劝她,“姑娘如今有孕,应该顾及……”
“不可能!”
洛希一句话就打断了她,胸口激烈的起伏着,“这、这绝不可能就中了的!”
从一个错误的开始带来一个错误的结局,是洛希始料未及的,她瘫坐在床上,手指悄然攥紧了暗青色的被褥,攥的十分生紧,紧到面料上的菱花织面几乎变形为止。
秦文馨第一次意识到即便是了洛希那样特立独行的人,也有了十分脆弱的时刻。
也许是曾经的感同身受,她默默的坐在床边身边,轻声问,“姑娘,你还好吗?”
“出去,我要静静。”洛希闭上眼,倒在被褥上,缓缓的陷进去,试图用短暂的舒适逃避了一切,“不许任何人再进来打扰。”
睁眼睡一宿
只想了一天。
她就很快做了一个决定,喊来了一个小厮,给了他一些银子,匆匆办事去了。
秦文馨一个外人,她本不应该多管闲事,见那个小厮再次出现,还端着一碗中药,忍不住便拦下他,“这是什么?”
“姑娘让我捉的药,说熬好了之后送到她房间去。”小厮老老实实的回答,见秦文馨怀疑,便又说道,“我按着姑娘说的做的,一钱白术,二滑石末二钱,冬葵子二钱,木通、牛膝、瞿麦各一钱半,小的不敢记错,都背的熟透了去买来药煮开的。”
秦文馨一怔。
这小厮自然不知道是什么药,可她清楚,这里面的每一味都是用来堕胎的。
“来的真慢。”洛希突然就出现了,接过小厮的汤自己端进屋,让他退了下去。
秦文馨紧跟着她也进了屋,揪心的问她,“姑娘你、你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吗?”
“我本就不期望这个孩子的到来,趁此落了,免得麻烦。”洛希是丝毫不避讳说道内心想法,“由始至终我都没打算要做一个母亲,这样对我也好,对这个孩子也好。”
“可孩子是无辜的!”
秦文馨握紧她的手,有了蓉姐儿让她母性大发,“留下一个孩子吧,家中富贵,又缺不了她一口饭吃,姑娘一向聪慧的,怎么不知道养儿防老,何必徒增堕儿罪孽…”
洛希听的这里,冷的一笑。
眸光幽冷的直勾勾凝着她,“秦姑娘,我敬你一声,叫你表姐,我大发慈悲救你一命,并不意味着你如今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紧接着又慢声道,“你与我不同,我不需要哭着喊着求别人来保全这个孩子,我有权作出自己的决定,堕了她不代表我有罪孽,这仅仅只因为我没有计划过孩子的到来,也不想徒增未来的烦恼,仅此而已。”
秦文馨被她训的无话反驳,又被她冷睨一声,“滚出去,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洛希等她离开了屋子,闭上眼长呼一口气,好像一身的舆论压力都全数消散了。
目光盯着桌上黑漆漆的药,味道有些刺鼻,她低下头,轻轻的摸了摸肚皮,“小孩,你来的时间不是很凑巧,你偏偏是我犯了错误之后的报应,我向来不是个好人,没有什么仁慈之心,也不会有愧疚留下你,你大抵也不喜欢这样的母亲,所以我们好聚好散,你要是有怨恨的话,我也无所谓。”
她说完,就端住了那一碗药。
可决心这种东西突然之间就变弱了很多,洛希吸了一口凉气,低头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怨恨的话,记得要把姓千的也记上一笔账,这样子……公平一点!”
药就到嘴边,决心莫名到了徘徊的边缘,她一时做不到要一口闷头喝的动作。
秦文馨的话就在耳边徘徊,她并不是养不起这个孩子,身边至少有一两个钱,留下来并不是什么问题,可她做孩童时就过得不幸福,自己未来又是否能教育好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出生以后注定没有父亲,会开心吗?会能够接受流言蜚语吗?
他会恨自己吗?
就像自己曾经恨洛贺州一样。
洛希一时之间没有了答案,苦涩药汤蔓延唇边,渐渐渗透进嘴巴,她依旧没喝,一种生理性的抗拒似乎是来自于腹中胎儿。
“我向来不是好人。”
她喃喃着。
曾几何时,她对家有过渴望,那夜春宵似梦,十指紧扣,耳鬓磨丝间她也曾过幻想,就和他一起凑出一个普通的家庭,有夫君的宠爱,有子女的欢笑声,但害怕自己像落贺州那样生而不养,害怕做那样的母亲。
药碗不知不觉放了下来。
洛希知道秦文馨就在外面守着,没有走远,“你当年那样挣扎求生,明明把只要选择隔着堕胎药,不就是没那么痛苦了,是因为答应那位郎君,要坚持生下孩子吗?”
“…孩子是光。”秦文馨低头恍惚了一下,“作为妾室的女儿,我一直在苦苦挣扎着,但我的生活里早就没有了光,是郎君给我带来的光,他死了我也没有了希望,然而孩子是郎君给我带来仅有的礼物,像光一样,我…断然不能辜负郎君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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