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房几个小厮穿着蓑衣急急忙忙的走到亭子边,后排的侍女们也都撑着雨伞跟着站在廊桥之下,就听见为首的用着极为尊敬的语气说道,“启禀王爷,掌事回来了。”
千昕鹤微微动了动,揉着玉扳指有些若有所思,目光不觉得望向了远处的院门。
“王爷不去见一见吗?”洛希看得出来这个叫掌事的应该是王府的厉害人物,不然叫雪岩这等一等的丫鬟也都立在远处等候着。
“安翁,让良玉过来见见洛姑娘。”他忽然低声说道,安翁立马去办事,周围的丫鬟们都吃惊,良玉那是整个王府的管事,年幼时就已经在皇宫里伺候王爷,如今也是跟着出宫在府上继续任职,没想到王爷居然如此看中洛希,居然没有要去接良玉的半分意思,可想而知洛希的地位之高。
没过一会儿,有个女子缓缓走过来,丫鬟们正在给她打伞,洛希好奇的微微歪着头,想要看看伞下的人像什么样,先是见她穿着一条青绿色的纱堆似的绉裙,里头穿着一件玉兰锦缎的对襟短衣,披着素雅的淡粉薄纱外袍,两只手都戴着一只银叶丝缠绕翠绿玉镯,脖子上也坠着一条白玉金锁璎珞,再往上看,长得真真是美女子,她的那张脸仿佛是上天精雕细琢出来的宝物,五官精致,温婉大方,双目明亮,朝着亭子里的两人蹲了一礼,连声音都是温声细语道,“良玉在此,请王爷安康,请洛姑娘安康。”
洛希一愣一愣的,忙站起身来,回了一礼,“洛希在这里,也请良玉姑娘安康。”
丫鬟们撑着伞领着良玉来到亭子,为她拿上来一条干净的热巾子,见她轻轻擦了擦手,青葱玉指,养的水润润的,仿佛是从闺阁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洛希看着她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那个方鼓的茶壶子,立马回头对椒兰道,“茶冷了,快换一壶新上来。”
“不、不必了。”洛希连忙说道,她喝的一肚子的茶水,如今再准备来都喝不进去。
千昕鹤这时才对洛希介绍起良玉,“她是府上总管一切的掌事,为本王分忧不少,日后洛姑娘有什么需要,与她说一声便是。”
良玉也微微再次抬手重叠,行了一礼,低眉颔首,温声细语,“但凭姑娘差遣。”
洛希这夜用过膳后,和菖蒲说起那小苑里头的事情,说着又绕回到良玉身上,端庄典雅的女子,让她连连自叹不如,“早知他有这么一位好帮手,我都不来蹚一浑水了。”
良玉这头回到屋里头刚坐下,管家安翁就拿来王爷下江南的费用开销,对过账后无误,轮到雪岩就先来抱怨,说洛希目中无人,椿山也是个一边倒的人,婉儿就坐在下首的位置不出声,听着她们两个诉苦,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就说个不停,听的人厌倦。
说来也是,王府向来等级森严,一等侍女就她们三个,余下的二三等女侍,丫鬟,粗使丫鬟,哪一个不是看她们脸色办事,如今洛希还没做嫁入王府就如此不给她们尊重,我行我素,自然就和她不对付,仗着自己是府里的旧人,多少要赚一分薄面回来。
“洛姑娘初来乍到,你们两个都已经是府里的一等女侍,还这么毛毛躁躁,传出去让别人笑话我们王府目中无人。”良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羊毫还在沾着墨,预备着明日要进宫的礼单子,“她是王爷亲自带回府上来的的,无论日后得了什么身份,都是要比你们金贵的多,她是主子,我们是奴才,在这里发发牢骚便算了,绝不许对外乱讲话。”
“最多也不过是个姨娘,连个侧王妃也做不了。”椿山的性子急,说话也直白明了,“我从景德那里听来的,绝无半分的假话,洛希不过是靠着几个小田庄养活下来的商贾,身份地微,和世家大族完全不搭边。”
良玉手中的羊毫微微一震,滴落下来大颗的墨色晕染开,她连忙将礼单子对折起来,搁置一边,淡定道,“无论如何都不许再议论洛姑娘的身世,明日王爷还要带着她进宫里请旨,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罢。”
婉儿和椿山都退了出去,剩下雪岩还留在屋内,她和良玉都是自小在宫里头长大的,交情不浅,“那洛姑娘也只不过是王爷一时心动,真正在王爷心里头的,还是姐姐。”
“住嘴。”
良玉冷冷止了她的话,眸色不经意的流转愠色,“雪岩,王府不留嚼舌根的人。”
雪岩被她的这种无动于衷气的无奈,蹲身行了一礼,极为不爽的转身出屋子去。
整个屋子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良玉低头写着隽秀的小楷的送礼名单,她知道孝安太后善佛,喜欢绿松石玉竹等祈福法器,特意前几日到肇庆四会命当地的工匠打造一支玉如意带回来,而孝昌太后喜欢四大家麟云的字画,便库房里拨了出来作礼。
她想到进宫后还要打点两宫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和宫女太监,不能过于招摇,务必打碎七八两的黄金特意做成金瓜子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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