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换好一件淡青色小袖对襟旋袄,下着长裙,喜欢一个人在花圃里面溜达,晨起的阳光好温暖,驱散她睡了一夜的寒意,七八个侍女非要跟着守着她,走哪跟哪。
她终于不耐烦的对她们说起人生大道理,“你们要再跟来,我就把你们眼珠子一个一个挖下来,泡在酒坛子里,等着买来烧肉配酒吃,一口吃一个,味道好。”
此话一出,吓退众人。
婉儿反而没有一丝害怕,温柔的看着她,“洛姑娘的性格,很像奴婢的妹妹,她性格大大咧咧,能爬树,能掏鸟蛋,别的人都说她胆子大,蛇都不怕…”
“我怕蛇。”
洛希冷不丁的说出事实,“我不仅仅怕蛇,我害怕老鼠,蟾蜍,还有老鹰……”
“奴婢也是。”
婉儿举手赞成。
菖蒲这个时候也在侧房走出来,睡眼惺忪,婉儿识趣,便不打扰她们两人相谈,主动让出位置,浅笑蹲身一礼,告退。
几个跟着来的侍女都识趣退到小院门口外,侧过身子,不敢随意偷听任何事。
洛希坐的位置是秋千,荡来荡去,菖蒲一坐上去,就荡的更加高,把她脑袋里的宿醉感又荡了出来,无奈道,“昨夜登高望望月亮,喝太多酒,遭报应,头痛欲裂……”
“姑娘上一次喝醉的时候,应该是五六年前了吧?”菖蒲用脚一垫底,秋千立刻停住下来,那一次正是宋延皓上京赴任,“姑娘那次喝的酩酊大醉,发的酒疯我还记得清楚。”
洛希无奈笑了笑,点了点菖蒲的额头,“小妮子,非要记我的糗事是不是?”
菖蒲不屑一顾,这次小脚往前一蹬,带着洛希就一起坐着秋千往后荡,轻悠悠,连话也变的如此,“昨夜按照姑娘计划,到西苑那排耳房去,你猜我发现了谁也在那里。”
“谁?”
洛希挨在秋千的绳索上,冷眯着眼,仿佛能感觉到菖蒲接下来说的话有多重要。
“怀章老头。”
菖蒲冷冷的道出了昨夜见到怀章的情景,她躲在屋檐上头,怀章身边跟着一个人,身穿黑衣斗篷,覆盖在全身上下,她想要再凑近一点看,怀章忽然察觉什么似的一抬头,吓得她赶紧躲开,又遇到轮班巡逻的侍卫,险象环生,最终有惊无险回到西苑。
洛希知道怀章是刑部提刑官,为官清明,不轻易参与党派纷争,“上一次你见他是在天宗院,确定他也是玄门五卫之一吗?”
“顾书亭向他汇报,言语举措可以确定怀章就是五卫之首。”菖蒲低声道,又将一支短小的飞镖递给洛希,“唐南当时就是用这支暗镖刺杀连岳的,有官府标记,千昕鹤围剿天宗院的时候,显然和他们已达成了交易。”
“一旦确认澄王的确离开封地,陛下定然难以容他,兄弟反目,山雨欲来。”洛希把头挨在秋千绳上,疼得厉害,敲了敲脑瓜子没有丝毫作用,直接一脚给停住荡漾的秋千。
菖蒲也愣了一下,“姑娘后悔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洛希伸了伸懒腰,起身站在花园正中央,张开双臂,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回头对她一笑,“菖蒲,这辈子咱们就来这一次京都,不如逛逛?”
“姑娘,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
菖蒲看出来洛希并不是真的开心,从她踏进王府开始后的每一步,都已经变成了步步为营,她本应该开开心心预备做她的裕王妃,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计谋,“姑娘答应裕王上京那一刻,是真的从未有过心动?”
“……”
洛希笑了笑,眼里的光早已被消磨殆尽,变得黯然失色,她到底有没有过真的心动,连她自己都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菖蒲欲言又止,见外头有女侍进来,正是椒兰,她指了指身后的春梅低头手捧着碧绿的瓷瓶,“洛姑娘,这是早上新接上来的井水,梨花枝每日一换水,养的新鲜。”
“就在那屋子里头,你们换去吧。”洛希淡淡的说道,让春梅进屋换花瓶换水。
椒兰又微微躬身一礼,怕洛希在王府过于无聊,邀请她到后边的花圃欣赏插花解解闷,洛希反而说道,“我脑袋还疼,要歇一会,晚些时候我和菖蒲两个人去就可以。”
“但姑娘初来乍到,您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奴婢可以在门外侯着您,你若是觉得方便了再出发也不迟。”椒兰坚持己见,不敢贸然得罪洛希,又是一礼退到门口在等待起。
洛希无可奈何,给菖蒲打了一个眼色随时应变,椒兰便在外头等着她出门来。
一离开雅轩居,椒兰先是带她逛东苑的楼阁,观鱼喂鸟,在亭子中央吃过茶,有两个肤白貌美的小女娘在表演插花。
细长的长嘴净瓶,插入一支延伸展开的粉粒指头大梅枝,两朵硕大的牡丹菊,出彩、淡雅搭配,另一只大肚的玉瓶,绿萼梅铺满口,斜插两朵海棠花,有黄刺玫,白碧桃花交辉相应,皆是冷淡之色,清疏之影。
“我怕是学不来这一门极致的技术了。”洛希自嘲的对菖蒲说道,“你日后可要好好学学,四般闲事,此为最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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