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李二莲文案里的招揽编剧的计划后,金玉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曾的罪过她的年轻书生。
千万别误会,金玉璟可不是那种宽宥大度爱惜人才的人,她的目的很明确,把这小子招到跟前儿来,以后还不任她搓扁揉圆,变着法地报当日之仇。
她的第一个报仇方法,就是给林树琼安排过量的工作,七天之内编好同乐楼开业所需所有节目,还要在开业之前配合彩排。
据说金玉璟找到他的当日,两人先就男女平等大论一番,金二小姐完全抛弃了大家小姐的礼仪教养,把女孩子惯会的颠三倒四、张冠李戴、蛮不讲理、得寸进尺用了个淋漓尽致,吵得林树琼是面如酱紫、气从耳出、哑口无言、心律衰竭。
金玉璟心思险妙,在把林树琼逼到死角后突然态度大转弯,转而表达了对他某些观点的理解赞同,好一番极尽温柔和气的忽悠,把林树琼绕得糊涂上脑、晕
头转向,最后不知怎么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金玉璟已经得胜而去,桌上一张薄薄的霸王合同正在风中飘摇,那合同的右下角里,分明便是他的字迹他的大名。
先不提林树琼之后是如何后悔,李二莲听说这些后,只恨当时自己没在场,这么个难得一见的大瓜,可是好吃得很呐。尤其林树琼确实有才华,不仅文笔惊艳,写作水平也不逊色,虽然就用白话还是古言、用雅剧还是俗文与李二莲纠结了一段时间,不过他接受能力强又敢于尝试新鲜事物,且骨子里带着一股挑战性,所以李二莲只稍一与他说明新艺术形式的好处与出现的必然,这人便欣然接受了。
如此好用又听话的编剧,李二莲着实稀罕得不行。如此形容可万万没有看低侮辱的意思,林树琼虽是个小古板,相处下来却会发现他人格魅力很大,在奉献精神方面,李二莲都要对他甘拜下风。
这不,一看到梁雨川等人又在逗他,李二莲赶紧便过去救场,把这些闲杂人等撵出后台送到包厢,好吃
好喝伺候着。正欲离开,就听这几人谈论起了秋闱的考题,不由得又坐了下来。
“连试题都出的这方面的,看来今年的旱灾并非空穴来风,定是某些地方已经有了灾情的苗头,才会出这种题目考察咱们。”施靖杰一边用勺子捞冰粉一边说道。
“啪”,冯英一扇子敲到他后脑勺上,翻着白眼说:“送你的考点集锦都让你当厕纸用了吗?这么重要的考点也就是你不知道了,两湖与岭南的部分地区一入夏便出现了河水干涸井水下降的现象,今年入了秋闱的考生,谁没提前在家练过这一题目,你呀你呀。”
施靖杰哀嚎:“完蛋了!”转头便抱着兄弟恳求:“是朋友就行行好,千万别在我家那位面前提这个事儿,不然我一顿藤条免不了。”
李二莲问:“灾情严重吗?”
梁雨川:“两湖一半地区应会绝收,不过应天府所在的江南地区受到的波及不大。”他这是在安慰李二
莲,怕娇弱的小妻子忧心自家水缸米缸。没想李二莲却叹气道:
“唉,那一年青州大雪灾就冻死不少人,今年旱灾不定又要有多少苦难。”那一年章皇后崩逝,李宗延在大雪地里捡回李如菱,青州因为所处纬度高、山峻树多,遭受的灾情最严重。
冯英向梁雨川挑了下眉,意思是没想到嫂夫人竟有这忧国忧民的胸怀。
又听李二莲道:“看来我得同另外两位东家谈一谈了,灾年之下所有人都无可遁逃,除了要给同乐楼储备物资,也应预备些应灾的水粮,到时朝廷发起征捐,咱们便不至于措手不及。”
同乐楼这么大的规模,于情于理,在天灾之下都应出一份力,若作壁上观,不止李二莲良心上过不去,朝廷压力与民间舆论也放不过她们。
然而她把灾情想得太简单,到了面对天灾的那一日才发现,单单水粮是绝对不够的。不过这是后话了。
九月中旬,期待已久的秋闱红榜终于面世,李二莲
租了车马再次全家出动。马车越驶越近,远远望去,高高的墙壁上红黄相间,一张张榜纸就如一个个服帖的补丁,墙下人头攒动,可笑的,就好似一群五颜六色的大鹅,一个个都昂着沉重的大头,眨巴着亮晶晶的无辜大眼,满怀期待又满怀忐忑。
未等马车停稳,梁墨就兴奋地跳下了车,加入了鹅群大军。
梁雨川刚把李二莲搀下来,那边冯英就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并且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看过榜了?”李二莲忙问。
冯英笑而不语,冲两人挑眉,梁雨川嫌弃地捶他的肩头,让他麻利吐露,这种时刻哪怕平时再风轻云淡的人也要焦急躁动。
冯英干咳两声,道:“别骂我,现在不提要求,以后可再难有这机会。”
梁雨川拉着脸:“你想干啥?”
冯英羞涩一笑:“嘿,就是请嫂夫人帮个忙,给咱做个媒。”
他有这请求已不止一次了,李二莲向来懒得搭理他,除了因为忙,更多还是由于冯英这人太让人放心。他总能用最好最便捷的方式解决问题,旁人有事尚且找他,他若有事别人下意识便会觉得什么事儿放到他身上都不叫事儿,插手反倒要帮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