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关于结婚的梦幻想象。
梦想着意中人会驾着豪华车队,驶过灯红酒绿的市中心,穿过广厦林立的古旧胡同,来到玫瑰花瓣铺就的百米红毯前,抱起穿着长长的曳地婚纱的你,坐在宽敞的车尾座上,一路迎风疾驰,看遍风吹麦浪、青山野花,亦将万里海浪、千亩黄花收于眼中。
然后在轻缓的古典音乐里,你和他相携入场,盎然的格桑花下,执手许下生老病死的诺言。
他说,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会此志不渝、永不相弃。
他的眼中只有你,包裹在格桑花海之中的你的明艳笑脸。
于是,你被他的目光吸引,被他的真情打动,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誓言,一时激动地不能自抑,踮起脚尖寻觅他湿润的唇瓣。
唔…
李二莲伸了个懒腰,睁眼看到对面桌子上跳动的龙凤烛火苗,甩了甩不大清醒的脑袋,不期然被凤冠两边的珍珠流苏甩到脸颊,疼得她倒吸了口气。
黄鸠鸠趴在床脚睡得口水直流,李二莲将她摇醒,让她去厨房寻些吃的来。
回忆起刚刚的梦,李二莲不由得笑得甜蜜。
好吧,以现在的条件,豪车咱不敢肖想,但是宝马却不缺,梁雨川大婚,他曾经在军中的同僚好友一个个十分够意思地赶来参加,甚至有那当了伍长、队长的,特地从军中借了三十匹良驹,匹匹膘肥体壮、腿长鬃亮,一排排结队而行,与李家的六十八台嫁妆首尾相连,整绕了杨李村一圈,煞为壮观。
她曾以为,两辈子唯一一次嫁人,她会将这一天铭刻在心,永不会忘记,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整个白天从出门子到进门子,再到行礼拜堂、送入洞房,期间除了记住了全场哄闹的人声与盖头下无数双杂乱的鞋面,其余细节竟一概忘了个干净。
以至于被送到新房后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睡着
的,根本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定是今日起的太早,搞的脑子跟浆糊似的。”李二莲抬手要敲一敲自己的脑袋,却敲到了硬邦邦的凤冠上。
这凤冠太沉,压得脖子都要落枕了,李二莲想将它抬起一些好松快松快,却发现这凤冠被发夹严丝合缝地别在了头发上,一丝也抬不起来。
耳听得外面热闹不减的行酒令声,李二莲抻着脖子向窗外看了一眼,发现除了两个喜婆正坐在门外吃酒聊天,根本没有人看着她。于是她偷偷将发夹摘下,将那沉甸甸的凤冠剥离出头顶,小心翼翼地放在身后的喜被上,才感到一丝轻松,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舒完,忽然侧墙窗外传来一声呼唤,吓得她手忙脚乱地赶紧又将凤冠扣回头上。
“二莲,二莲。”
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发现。
李二莲顶着凤冠不愿起身,便眯着眼睛看窗纸上的人影,希望能辨认出这人的身份。
因为并不常用,所以侧墙的窗子是被掩死的,窗外那人推了几下没推开,便在窗户上掏了个大洞,挤进来小半张脸,不住地拿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往屋里搜寻。
“二莲,是我呀,你快过来,我带你离开!”
原来是杨黑虎,李二莲脸色乍变,一会儿青一会儿红,都能赶上川剧变脸了。
“这家伙竟然还不死心,还敢趁我新婚之夜来捣乱,胆子见长啊。”
扶着凤冠站起身,找了件长颈花瓶往窗下的案几上一放,不斜不歪正好挡住那个大洞,然后她毅然转身,一个字也不想回应他。
实在是不敢回应,这杨黑虎有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倾向,李二莲担心若与他对上话,这人会一直在她窗外赖着不走,万一被人撞见了,岂不就毁了她的名声?
这时代,敢在新婚夜出轨,新娘可是会被浸猪笼的!
李二莲噘着嘴刚要回床上坐好,杨黑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比刚才更响亮更清晰。
“二莲妹妹别怕,是我呀,你黑虎哥。”
李二莲像吃了个苍蝇,心想:“就是知道是你才怕的呀。”
回头一看,呵,这家伙竟然又在窗纸上掏了个洞,这一次,几乎整张脸都伸进来了。
李二莲一边拿眼睛扫屋内的摆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一劳永逸,将这厮彻底隔绝,一边敷衍说道:
“哦哦,原来是你呀,有什么事吗?哎呀有事明天再说吧,你也看到了,今晚是我和雨川的新婚之夜,着实不方便接待你。”
杨黑虎:“我知道你不方便,所以才从侧窗来救你。”
“救我?”李二莲不解,终于看到一幅长轴墙画,登着凳子去摘,同时好笑地问:“我哪里需要救了?”她现在是在新房之中,又不是身处土匪窝。
杨黑虎:“对呀,梁雨川与那帮骑马的强盗强行抢亲,我娘都告诉我了。”
骑马的强盗?说的难道是从祁门关来的那群兵丁?
李二莲皱眉:“杨四婶跟你说的?你娘许是误会了,我和梁雨川是正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没有抢亲,我很愿意嫁给他。”
心里却吐槽:什么误会,根本就是那杨四婶贼心不死又在作妖。八成是白天时被李家陪嫁的规模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