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川的逼一逼只是一句话的事,可是苦了李二莲了,她简直是绞尽了脑汁、搜尽了肚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经过了“沧海桑田”,这才想到一句不知记的对不对、全不全的诗句: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
李二莲没看到,梁雨川的表情简直惊艳,甚至带了一点点敬佩。
“我只能想到这个了。”李二莲累得弯下了腰,“只是这两句诗里只有‘戈’没有‘刀’,好像没有能做刀名的词。”这点确实很遗憾,只能借用句中某个字,再稍加创新修饰,拼凑出一个了:
“横…横行刀!你看如何?”
李二莲自己都觉得这名字俗不可耐,也知道梁雨川一定不可能接受,只不过她已经尽力了,梁雨川要是还不满意,就让他自己取去,她可不费这个心思了。
梁雨川适当地给予鼓励:“还不错,很霸气。”
李二莲狂点头,梁雨川背着手走了几步,沉声说:
“马上刀,我看很好。”
李二莲看很不好:“还不如我前几个名字呢,你不是说要有内涵有诗意的吗?马上刀,一点都不朗朗上
口,连笔画都少得逊人一筹。”
“这你就不懂了。”梁雨川已然认定了,“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越是简单平淡的东西,越是能代表万物,包含大道。”
听他咬文嚼字,李二莲更觉他生拗硬扯,说不得就是他自己也没什么主意,所以硬给自己取的名字安上的内涵。
梁雨川还在继续:“而且,你那两句诗甚好,想来定是某个将军元帅所作,寥寥几语,看似白话,实则更为凸显了身经百战的将军对于沙场血战的无奈与悲悯。”
他仍背着手,佝偻着腰,活像一个活了八九十岁的老学究:
“我取马上二字的意思,便是被这首诗所感。想我边关保家卫国、离乡背井的士兵们是何等的伟大与光荣,金戈所向,踏马驰边,又是何等的恣意与畅快。我愿夙夜勤长,年更二龄,待得身量宽厚、须发皆长,便着一身戎装,骑八百里良驹、挎马上金刀,哪怕只是帐下小卒,亦可杀敌千百,保我国疆。”
咋说着说着还激动地唱上了?李二莲心里怪怪的:
“你以后想从军?”
梁雨川将刀回鞘:“这只是我的抱负之一。”
“你娘不会同意的。”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伤了死了…那是闹着玩的吗?
“我娘最是通情达理,她对家国大事比我还上心,不会阻拦我的。”梁雨川很了解他母亲。
“你可是梁家独子,就算家里人同意,征兵的名单里也不会有你。”
“不一定,那个人可是又娶了一个,这么多年,难道连孩子也不生?”
李二莲有点急了:“那我呢?”
梁雨川看向她,有些不解,李二莲又问:“你以后有家有业,有老婆有孩子,难道也豁出命去参军打仗吗?”
梁雨川抱住她的双肩,那痴痴的表情显然已经被杀敌报国的想法迷住了:
“自古军属都是如此,倘若我他日果真有幸入伍,你也得学着适应与习惯,想想待我披甲着红凯旋而归,你不也与有荣焉,说不定还能得个诰命封弦。”
李二莲丢开他的手,恨恨道:“谁稀罕!”
这家伙一天之内气了她两次,看样子是欠教训了,李二莲横着一张脸说:
“回家我就告诉爹,我要跟你解除婚约!”
梁雨川根本不在怕的,随她说去,李仲园要是能同
意,那才叫破了天荒了。
中午到了聚风楼的时候,李二莲还在生气,死活再没开口搭理过梁雨川。
李仲园订了两桌,他们去的时候李仲园自己一桌,李宗继夫妇和李宗延一桌。看到梁雨川,李仲园特别热情地招手让梁雨川和李二莲与他一起坐,李二莲不想跟梁雨川同席,把邻桌的李宗延挤了过去,顺便接手了李宗延那一大堆吃的喝的。
“唉,别吃我的罐头!”李宗延上手去抢。
李二莲嗑着瓜子问:“你们还去了食肆吗?”她们出门时并没带罐头,那这定是从食肆拿来的。
牛晓燕道:“特地去看了一下,这几天客人渐渐少了,爹说让大娘和大堂姐下午就歇业回家过年呢。”
李宗继和牛晓燕结婚那天,李仲园便跟李许氏和李青芳商量过了,本是让食肆小年那天便关门的,可李许氏母女想要趁年前多赚几笔,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聚风楼是个喝茶听曲听书的地方,饭点的时候也可以在外面订了餐拿到楼里来吃,李仲园一行现在吃的便是从食肆带过来的卤肉饭和热乎乎的烩饼。
台上老先生正讲着开国时期严家军的神勇事迹,李二莲偷偷观察了一下,梁雨川听得饭都忘了吃了,显然还沉浸在参军卫国的梦想里不可自拔。
正兀自生着闷气,忽然闻到一股奶香味,李二莲四处一张望,便见好多人桌上都摆着一张平展的小盘子,盘子上放的,俨然便是晏盛坊的新式糕点——奶油蛋糕。
那点小儿女的仇怨瞬间被忽略了过去,李二莲转到李仲园那桌,跟李仲园说:“爹你看到没,晏盛坊的点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