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板一番话,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地笑开了,华老板自己也笑,他那口大黄牙都泛了黑,一张嘴参差不齐的,再加上那一身油迹斑斑的灰布衣裳和那耳朵根下面红通通的冻疮,要是个不认识他的人看见,还以为这是哪个穷山僻壤的山沟沟儿里出来混饭吃的光棍。
孙老板半开玩笑说:“老华你这就不地道了,光你要增加进量我们就不要了?人家李哥和杜老弟要是先紧着你来了,那我们的订单怎么办?把我们的匀给你?”
也就是华老板为人不爱绕弯弯,其实这里所有人没有哪个不想多增加些订单的,但都憋着没第一个开口,就怕犯了众怒,因为大家都知道,腐乳作坊现在的规模着实太小,供不上这么多的订货量。
杜三春这时举起了酒杯说道:“诸位哥哥千万不要为了这点事伤了和气,没能满足大家的需要都是我杜
三春能力不足,我在这儿先自罚一杯。”说着仰脖干净,将杯底倒置,示意给大家看。
孙老板也拿起酒杯来,对杜三春说:“杜老弟也太客气了,我们还得感谢你呢,若没有你的腐乳厂子,我们几个不都得少挣点?来来来,别自己一个人喝,我陪你。”
说完也将酒一饮而尽,大家看了直拍手,纷纷端起杯子来你敬我我敬你,酒桌上又热闹起来。
杜三春又站起来道:“那就多谢诸位哥哥体谅了,我在这儿也跟你们透个底,托诸位的福,我和李二哥打算下个月扩张作坊,到时候诸位想要多少,提前跟我说,我能提供的尽量都提供上。”
“这个好嘿,早就该这样了!”华老板拍着大腿乐呵呵地说。
众人又迫不及待地与杜三春预订了下个月的新的订货量,羊肉片吃了十几盘子,开豆腐厂的皮老板趁着大家酒酣饭饱,与杜三春和李仲园说出了想要在邻县开合作腐乳分厂的意思。
李仲园用羊肉涮锅里的羊肉汤泡着华老板店里特制的白馍越吃越香,便说:“都别看着我啊,作坊的事儿都是杜老弟做主的,我都听他的。”
于是众人又看向杜三春,杜三春年轻阅历少,也不会做什么生意,一切作坊上的事都是在李仲园那二把刀的指点下摸索着来的,皮老板一提开分厂的事,杜三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李仲园,谁知李仲园说了这么一番话,直接把他逼上了梁山。
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付了,他搓着手想到,一个作坊都已经让他赚得这么多了,再来一个作坊,那每月挣到的岂不就是现在的双倍?这生意八成可做。
于是腐乳作坊与皮老板的豆腐厂的合作就因为这般朴实而又简单的理由达成了。
多年后,已经是柳州最大的腐乳厂老板的杜三春每每想起这个决定,都会庆幸两件事,一,当时的自己没有拒绝皮老板,二,幸亏皮老板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人,不然就没有现在的他了。
华老板热情,又让人上了一轮饭菜,把众人吃得是
肚皮溜圆。
苗老财早就知道了李仲园这半年多的成就,老早就有心要与李仲园多结识结识,丰承县像他这般有财力的地主加上他也只有两个,现下正好通过这个机会与李仲园成为朋友,以后无论是庄稼地里的事还是其他什么事,他们这些本本分分从土里刨食刨出来老农户都得团结一心,互相帮衬,才能在诸多重视利益的商人中间长久地站立下去。
于是苗老财成为了酒桌上除靳盛忠之外第一个不跟李仲园谈生意的人,他专门拉着李仲园聊一些家长里短。
“前些天我在街上小店里吃烩饼,正等人呢,一转眼发现一件好东西,你们猜是什么?”
苗老财故作神秘地挨个看向在场的所有人,满意地看到大家都摇起了头。
有人坏笑着说:“那有什么难猜的,准又是哪家粮食店打折了,让你包圆全扛了回家填粮仓去了,咱们都知道,苗老哥就好这一件事。”
众人哈哈地笑着,苗老财:“去,说正经的呢瞎捣什么乱。告诉你们啊,我发现一件抵御冬寒的宝贝,前些天不是下大雪吗,那日子口冷的呦,要不是这宝贝,我今儿准也冻得跟老华似的,成了兔子耳朵了。”
华老板把筷子一撂,捂住自己的耳朵:“嘿,别往我这儿扯啊,一会儿把我冻疮的痒痒勾起来了。”
“那是什么呀?”有人便问了,前些日子确实冷的够呛,街上冻死的人畜数都数不过来,就算是他们这些衣食无忧、屋盖完好的人,那也难以抗住那几天邪性的凛冽寒气,在屋里围着火盆火炉都要冻得再裹上两层厚棉被。
苗老财把眼睛挑向李仲园,说道:“那得问李老弟了,听说那东西是他们家小闺女想出来的。”
李仲园送到嘴边的羊肉停了下来,随即笑道:“哦,苗老哥是说水箱啊,那不是我们家二莲想出来的。”他知苗老财并无恶意,但李二莲现在绝对不能再出风头,否则再把妖怪上身的嫌疑引出来,那可就麻烦
了。
“那是我们村新搬来的梁家母子告知的御寒法子,他们家出过翰林,这水箱的做法便是在宫里见到的。不信你们可以打听打听,梁家绝对是咱丰承县第一个用上水箱的人家。”
苗老财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