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汉羊肉馆的老板姓华,祖上曾为北部的草原游牧人,来到大康定居后就一直以卖烤羊肉为生,后来在后辈的创新与尝试下,羊肉馆又逐渐增加了羊肉锅子、小炒羊肉等吃法,在丰承县乃至附近几个县城都十分有名气。
大概华老板的基因里还保留着草原人的粗犷,这云汉羊肉馆的门脸只用两根门柱子支撑,门框边都老旧地包了浆了,一看店门便知道这馆子绝对的有年头了。
李仲园、杜三春和李二莲正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些商人,靳盛忠突然从身后挤了进来,李仲园被拍了肩膀才看见他。
“李二哥可算是来了,”靳盛忠说,“我们都恭候多时了。”
华老板围着围裙拿着大马勺走出来,对他们说:“都进来吧,烤羊、热锅子都上好了,赶紧入座吧。”
于是李仲园和杜三春还没说上话,就被众人簇拥着进了馆子里,那场面跟过年祭祖亲戚扎堆似的,一个个儿热络地不像话。
华老板把他们领到大包间里,里面分了三桌,两桌大的,一桌小的,李二莲一进去便听到有人叫她,转头一看,原来李宗延早已过来,正在小桌子上与靳晏明和苗仕哲吃着花生瓜子。
“小妹,过来跟我们坐。”李宗延招着手道。
李二莲看了看李仲园,李仲园向她点了点头,她便往李宗延旁边的凳子上坐去。
同桌的还有几个小孩子,李宗延与她一一介绍:
“这是石兵营开酱菜铺子的孙家的姐姐,单名一个淑字。”他指向李二莲左手边的那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李二莲冲她微笑点头,她便也十分礼貌地冲李二莲微笑点头,修长的颈子微微泛起些弧度,显得她小小年纪就有着一份淑女般的优雅,不愧叫做孙淑。
“她旁边的是孙家的小弟弟,叫孙居,跟杜杰一个年纪,都只有三岁半。你瞧他像不像年画里的福娃娃?”
李宗延开着玩笑,但那孙居确实长得肉呼呼粉嫩嫩的,再加上他今天戴了一顶厚实的虎头帽子、脖子上套着挂玉观音像的银项圈,手腕脚腕上还戴了红绳穿的玉貔貅串子,整个人往那儿安安静静一坐,真就跟年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另外两个一个是临县开涮锅店的殷家的公子殷常胜,一个是临县同做豆腐厂生意的皮家的公子皮如玉,两人都是十一二的年纪,在这一桌里当属老大老二。许是因为年龄的差距,李宗延和靳晏明、苗仕哲说笑玩闹的时候,殷常胜和皮如玉只是安静地吃东西,一场席面下来两人与其余几人的交流都很少。
小孩子们没那么多讲究,菜一上桌便动起了筷子,围在一起热火朝天地吃了起来。
华老板十分有心,涮锅的蘸料中准备了腐乳作坊出产的红腐乳。李二莲刚给自己调了蘸料,余光便看见孙淑像个大人一样在喂弟弟孙居吃饭,自己却顾不上吃一口。
李二莲便把自己的蘸料给她,又从锅子里涮了几片嫩羊肉送进她碗里,说道:“赶紧吃一口,照顾弟弟也别饿着自己。”
孙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趁着孙居还在嚼的功夫赶紧吃了一口,没想到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孙淑的动作依然慢条斯理,那副淑女的样子丝毫不减,让李二莲看了在心里大为赞叹。
后来李二莲才知道,孙淑的母亲在生孙居时难产而亡,孙父对亡妻情意深重,自此再未续娶,无人照顾
姐弟俩,孙淑便又当姐又当妈地将孙居拉扯到了这么大,对于她这般小小年纪的女孩儿来说,真可谓不容易了。
相对于小孩子这一桌,大人那边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场面。热汤锅咕噜咕噜地往上冒着白色的蒸汽,不到一岁的烤嫩羊被分成了几大块,上面插着片羊肉专用的刀子。
靳盛忠端起酒杯说道:“我今儿是被他们叫来作陪的,李二哥平时太忙,这些人想找你喝酒吃肉却担心冒昧拜访打扰了你,这不拖到现在才请李二哥吃这一顿饭,他们说了,怕李二哥一个也不认识,在酒桌上放不开面子吃的不尽兴,才叫我来帮忙热场子,也顺便给李二哥介绍介绍。”
这次来赴席的,除了上面说的酱菜铺的孙老板、涮锅店的殷老板、豆腐厂的皮老板,还有苗仕哲的老爹苗老财以及与腐乳作坊有生意往来或者即将有生意往来的进货商。
这些进货商的性质与曾经的魏宪达所做的生意相似,都是将货物从一个地方运往另一个对此种货物的需求相对较高的地方,以赚取中间的差价。
他们有的有自己的货栈,分布在他们自己的生意线
上,这样的进货商无论财力、物力都比较高,所占有的商业领域也更广,被叫做货栈老板。而那些实力较弱的进货商,没有自己的货栈便只能租用别人的,或者缩短贩货距离就近卖出,只赚取低廉的差价,他们被叫做走货商。
腐乳作坊现在的规模着实太小,与之合作的也只有那些走货商和进货量相对较小的饭馆、酒楼、酱菜铺。
李仲园听后,打眼一瞧,今日除了走货商和小商贩,竟还来了两个在柳州比较有名的货栈老板,据靳盛忠说,这两个老板是路经邻县谈生意,听闻他们今日做席才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的。
他们的生意遍布柳州,也对李杜两家的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