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铭书想要将“hint”系列完善发表。
依照他的眼光看来,原身是有天赋的。这几个连半成品都称不上的作品尽管简陋,甚至风格单一,但是拥有一个对于歌曲来说最重要的品质——好听。要知道现在市面上很多歌连这个水平都达不到。更何况原身这些歌的好听不是千篇一律的附和,不是刻意炫技的繁复,更不是对于以往听过旋律的拼接,而是带着独特风格的、有自己想法的。
当然其中也存在很多问题,但是瑕不掩瑜。他相信经过自己的加工完善,这些歌可以收获不错的反响。
不过这应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他先将“hint-1”原本的谱子记下来,然后坐在书桌前一边低低地哼唱着什么,时不时弹两下一旁的吉他,一边涂来改去,修修补补,花了几个小时将谱子大致改好了。
接下来是对他而言更困难的填词——有时填词也是需要心境和启发的。
他沉下心继续奋战——差点忘了吃晚饭,被乔女士逮着一通教育——尽管大体都写出来了,但结果却并不能让他自己满意。
他总觉得自己作的词缺少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与温情。
这个认知让他变得很烦躁。但他越是刻意地想要追求那种恬淡的感觉,越显得怪异。如此恶性循环。
他有些着恼地摔下笔。自己都讶异于此刻无法抑制的烦闷。
明明自己也明白作词不应急于求成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感到焦躁。
为什么?
姜铭书心里其实清楚地知道原因。
——人之所以为独一无二的人,正是由于不同的思想内涵、不同的思维方式、不同的情感架构乃至于不同的经历记忆。
这些东西是旁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完美模仿的。
同样,他也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原先的“姜铭书”在构思曲子时候全部的所思所感。
所有经他手而成的内容无一例外变作了所谓的“第二手资料”,尽管从现实物质的角度看这些内容出自同一双手。
而这些若隐若现的事实总是尖锐地提醒着他真相:
他不是“他”。他无法按照“他”的方式生活。他们从源头上就不是一类人。
……他也注定扮演不好温柔明亮的人。
姜铭书不想接受这个真相。
所以他急切地希望完美完成这首歌。
以上这是恶性循环的归因。
桌前的少年用力眨了眨眼,双手扶住脑袋身体向后靠去,决定休息一会,放空大脑。
手机铃声将他几乎凝滞的灵魂唤醒。他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还是那个快活的声音:“嘿!小书书是会来吃散伙饭——啊呸,来参加谢师宴的吧的吧的吧?”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姜铭书也知道谢长宇的性格,说得好听点叫“外向大方”,说得不好听就是“哈士奇似的”,欢脱得很,因此便自动忽略他奇奇怪怪的表达,只淡淡回了一声“嗯”。
对面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那要不要上台表演啥!”然后发现自己似乎太雀跃了,又欲盖弥彰地稍稍矜持了一点,“咳咳,班长说散伙咳、谢师宴上大家可以随意一点,想表演什么就表演什么,主要是给中学生活留下一个生动的结局!我记得你会弹吉他来着阿拉拉……”
姜铭书哑然失笑,“怎么了?你好像在怂恿我。”
“那哪能叫‘怂恿’哇,多难听!主要是吧,小书书平时都好神秘的呢——像是个书呆子欸!我这是为挽回你在同学们心中的印象努力!”
姜铭书摇摇头,面上带着无奈,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便随口应道:“好吧,记得帮我在班长那里报个名。”
话筒对面突然陷入了谜一般的沉寂,随后一阵兴奋的猿啼爆发开来,震得姜铭书耳朵生疼。
“嗷嗷嗷——你同意了!好好好!终于可以看到小书书一展琴技啦!我马上跟班长说!保证完成任务!好的您继续忙吧!我已经急不可耐了哦霍霍霍霍——”
电话被急匆匆地挂断了。
姜铭书揉了揉眉心,这通电话打断了他原本的焦躁与不安,让他的胡思乱想渐渐平复。
……或许他应该向谢长宇那插科打诨的家伙学习,对着眼前的蛋糕嗷嗷叫就够了,别想太多,一边吃还一边惦记着明天的蛋糕从何而来。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眼睛弯了弯。
心情忽然变得放松起来。原本挺直的背脊慢慢曲起,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他心思一动,忽然发现,现在他内心的轻快,不正是方才绞尽脑汁寻找的么?
姜铭书于是又立马将目光投向歌词创作。这次的写作竟然出乎意料的顺畅,也许这就是不同的心境带来的不同状态吧。
在亢奋之下他的进度突飞猛进,竟然一下子完成了“hint-1”的全部歌词。
他舒出一口气,抬头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便伸了个懒腰,困倦地往卫生间去洗漱。
打理完回到房间,姜铭书照常打开刷子回复后台评论。
实际上由于粉丝量比较少,每天受到的留言十分有限,因此回复并不用花费